车辆在维也纳深夜的街道上疾驰，不断变换路线，以摆脱任何可能的追踪。沈栖月靠在车窗上，脸色因失血和疼痛而愈发苍白，每一次车辆的颠簸都让她眉头紧蹙，但她始终紧咬着下唇，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顾清晏的脸色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沉。他一边通过加密频道指挥着接应和撤离路线，一边用车上备用的急救包，动作迅速却异常轻柔地重新为沈栖月处理肩上的伤口。
消毒药水刺激着皮肉，沈栖月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
“忍着点。”顾清晏的声音低沉沙哑，手下动作更快，清理、上药、更换纱布，一气呵成。他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暴露着他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的波澜。
处理好伤口，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她身上，裹紧，试图驱散她因失血而产生的寒意。
车子最终驶入一个位于维也纳远郊、看起来像是废弃工厂改造区的隐蔽仓库。卷帘门在车辆进入后迅速落下，隔绝了外界。
仓库内部别有洞天，被改造成了一个设施齐全的临时安全屋。早己等候在此的，是一位“守夜人”安排的医生。
医生立刻对沈栖月进行了更详细的检查。“伤口撕裂，有些发炎，但没有伤到主要血管和神经。需要静养，避免剧烈活动，否则容易留下后遗症。”医生语气严肃，为她注射了抗生素和止痛针。
药物作用下，沈栖月的疼痛逐渐缓解，强烈的疲惫感袭来，但她强撑着精神。
“数据……”她看向顾清晏。
顾清晏将那份扫描数据和乐谱原件放在她手边。“己经传回格陵兰。父亲和‘守夜人’的技术团队正在全力破解。”他顿了顿，看着她苍白的脸，“你现在需要休息。”
沈栖月摇了摇头，挣扎着坐首身体，拿起那份泛黄的乐谱原件。“我需要看看这个。爸爸的习惯……他有时会在原件上留下扫描件无法完全呈现的细节。”
她不顾顾清晏不赞同的目光，就着安全屋内明亮的灯光，仔细研究起那份乐谱。她的手指轻柔地拂过那些娟秀而复杂的音符和边缘细密的标注，仿佛能透过纸张，感受到父亲当年伏案书写时的心境。
顾清晏看着她专注而倔强的侧脸，到了嘴边的劝阻又咽了回去。他知道，阻止她是没用的。他只能沉默地守在一旁，为她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开始处理自己手臂上一处不知何时被流弹擦伤的浅浅血痕。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沈栖月的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忽然，她的指尖在乐谱背面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停顿了一下。那里，用几乎与纸张颜色融为一体的极淡墨水，画着一个非常小的、抽象的符号——像是几根线条缠绕成一枚未成熟的果实，又像是一颗被束缚的星辰。
这个符号……她从未在父亲的其他手稿中见过。
“顾清晏，你看这个。”她将乐谱递过去，指着那个符号。
顾清晏凑近，仔细辨认，眼神骤然一凝。“这个符号……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立刻拿出自己的加密平板，调阅顾氏集团一些极其古老的、数字化存档的家族档案。快速翻阅后，他的手指停在了一页扫描件上。
那是一张几十年前的老照片，背景似乎是一个实验室，照片角落的仪器上，烙印着一个与乐谱上几乎一模一样的符号！
“这是……”沈栖月的心跳漏了一拍。
“顾家早年资助过的一个秘密科研项目的标识。”顾清晏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寒意，“那个项目代号……‘潘多拉’。”
潘多拉！
普罗米修斯盗火给人类，潘多拉打开了魔盒！
这两个名字之间，难道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顾家早年的秘密研究，竟然与父亲后来遭遇的一切，有着如此诡异的联系？
这个发现，像一道惊雷，劈开了重重迷雾的一角，却露出了其后更深的黑暗。
沈栖月感到一阵寒意。母亲“勿信顾家”的警告，父亲被囚禁的真相，顾家内部根深蒂固的叛徒……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顾家自身那并不光彩的过去。
她抬起头，看向顾清晏。他的脸色也极其难看，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符号背后可能代表的可怕含义。他家族的阴影，远比想象中更加庞大和……肮脏。
两人之间，刚刚重建不久的信任，在这一刻，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了微妙而复杂的涟漪。沈栖月无法不去想，顾清晏对这一切，到底知情多少？
顾清晏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疑虑和疏离。他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种混合着无力与愤怒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如此沉重的巧合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声音干涩：“我会查清楚。顾家欠下的债，我会一笔笔讨回来。”
这句话，更像是对他自己的誓言。
就在这时，顾清晏的加密通讯器再次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略显凝滞的气氛。是傅砚深。
“清晏，情况不妙。”傅砚深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顾瀚霆动用了他在欧洲的所有暗线，正在全力搜捕你们。而且……我们监测到，‘普罗米修斯’位于北非的一个主要据点，有异常频繁的人员和物资调动迹象，怀疑可能与剩下的数据碎片有关。另外，‘衔尾蛇’那边……我们捕获的那个俘虏，死了。在严密看守下，中毒身亡，对方灭口的速度快得惊人。”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内鬼疯狂反扑，“普罗米修斯”蠢蠢欲动，“衔尾蛇”背后的雇主手段狠辣且能量巨大。
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不断收紧的包围圈中。
沈栖月听着通讯器里传来的消息，看着手中乐谱上那个刺眼的符号，又感受到肩上伤口传来的阵阵隐痛。前路似乎布满了更多的荆棘与陷阱。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眉头紧锁的顾清晏。他站在灯光下，身姿依旧挺拔，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那是属于整个顾家的原罪，也是他必须独自背负的重担。
那一刻，沈栖月心中翻涌的疑虑，奇异地慢慢平息了。
无论顾家的过去如何，眼前的这个男人，正在用他的方式，奋力挣脱那沉重的枷锁，试图杀出一条血路。他们依然是彼此最可靠的同盟。
她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紧握成拳的手上。
顾清晏身体微微一僵，低头看向她。
沈栖月的目光平静而坚定：“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与他共同面对一切的决然。
顾清晏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力道有些重，仿佛要从她身上汲取力量。他眼中的阴霾被一种更加锐利的光芒驱散。
“北非。”他吐出两个字，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决断，“在他们集结完毕之前，主动出击。”
暗室之中，微光摇曳，映照着两人紧握的双手和同样坚定的眼神。
裂痕或许存在，但并肩作战的决心，从未动摇。
作者“羽谒”推荐阅读《炽宠：她的星河与他》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XNUR/)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