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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引蛇出洞

小说: 妖契法典   作者:渴望自由的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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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室之内,烛火摇曳。

陈默盘膝而坐,双目微阖,全部心神都沉入体内,沿着那缕与怨瘿痋木连接的、极不稳定的共生链接,小心翼翼地延伸出去。

这种感觉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一端是他自身冷静的意志和《妖契法典》的微光庇护,另一端则是痋木母体那充斥着无尽饥饿、痛苦与混乱意识的黑暗海洋。各种负面情绪和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冰锥,不断撞击着他的心防。

他谨守灵台一点清明,不敢有丝毫懈怠。根据《南疆异植考》的记载以及对共生链接的初步感悟,他尝试着不再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去“理解”和“引导”。

他捕捉到痋木意识中最强烈的诉求——对生机的贪婪渴求。

这渴求如同无底洞,驱使着它不断释放痋孢,寄生生灵。陈默没有试图压制这份渴求(那必然会引来激烈的反噬),而是像疏导洪水一般,尝试着将这份饥饿感,极其轻微地……转向。

他的意念如同蛛丝,缠绕上那份混沌的渴望,传递出一个模糊的、带有诱导性的信息——并非指向那些被封锁区内奄奄一息的感染者,也不是指向封锁线外无辜的百姓,而是……指向这片土地之下,更深层的地方。

那里,有另一股让陈默感到隐约不安的、微弱但精纯的阴寒气息。这是他之前探查时偶然发现的,似乎与痋木同源,却又更加凝练、隐蔽。他怀疑,那可能与培育痋木的“聚阴之地”核心,甚至与幕后黑手留下的某些后手有关。

他将这份“更精纯、更庞大”的“食物”意象,如同诱饵般,投向了痋木的混沌意识。

起初,痋木的意识只是本能地躁动和排斥,混乱的波动几乎要将陈默那缕细微的引导撕碎。陈默感到太阳穴突突首跳,心神之力的消耗陡然加剧。

但他没有放弃,持续而稳定地输出着意念,如同耐心的牧羊人,一点点地拨转着羊群的方向。他利用共生契约带来的那一点点“亲近感”,反复强化着那个“下方有更好食物”的暗示。

渐渐地,痋木那庞大而混乱的意志出现了一丝偏转。

地底深处,那些原本缓慢蔓延、主要向上汲取生机的痋木根系,开始出现了一些异动。一部分较为细嫩的根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尝试着向更深、更阴寒的土层探去……

……

与此同时,临江府城,一座看似普通的宅院地下密室中。

一个身穿暗紫色长袍、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身影,猛地睁开了眼睛。他面前摆放着一个复杂的法坛,法坛中央是一个由黑玉雕成的盆状器皿,盆中盛满了粘稠的、如同血液般的液体,液体中央,悬浮着一截微微搏动的、如同心脏般的暗红色木瘤——这正是那株怨瘿痋木的副心,也是他远程监控和一定程度上影响母体的媒介。

此刻,那暗红色木瘤正传来一阵阵异常的精神波动,代表着母体的行为出现了计划外的偏转。

“嗯?” 紫袍人发出一声轻咦,声音沙哑干涩,“母体的根系为何在向阴脉核心汇聚?那里的阴气虽纯,却过于暴烈,并非最佳养料……难道是本能驱使,感受到了更深层的阴气?”

他掐动法诀,试图通过副心安抚并纠正母体的行为,引导其继续专注于汲取地面上那些“现成”的生机。

然而,他感受到了一股微弱却极其坚韧的阻力。

这股阻力并非来自母体本身的混乱意识,而更像是一种……外来的、带着某种奇特法则意味的干扰!

“有人干扰了我的布置?!” 紫袍人兜帽下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闪过一丝惊怒,“是镇妖司的那帮鹰犬?不对,他们的手段粗暴,多是符箓阵法强攻,这种灵魂层面的干扰……不像。”

他仔细感应着那股阻力,试图分析其来源和性质。

“灵魂链接?难道是……魂饲之契?不可能!此法早己失传,且凶险万分,谁敢轻易动用?”紫袍人心中惊疑不定,“莫非是哪个不开眼的同行,想摘我的桃子?”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意味着他的计划出现了变数。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管你是谁,敢坏我好事,就要付出代价!”

他改变法诀,不再试图强行纠正母体,而是通过副心,向母体传递了一道充满暴戾和杀意的指令——找出并吞噬那个干扰者!

同时,他袖袍一甩,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融入地面,向着城西封锁区的方向遁去。那是他培育的“痋奴”之一,拥有隐匿和追踪的能力,他要亲自去查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

静室中,陈默猛地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又苍白了几分。

就在刚才,他清晰地感受到,通过共生链接传来一股充满敌意和吞噬欲望的狂暴意念,如同潮水般冲击而来!痋木母体的意识不再仅仅是混乱,而是带上了一种被引导的针对性!

“被发现了……不,是幕后之人察觉到了我的干扰,并做出了反应!”陈默心中凛然。

他能感觉到,母体的部分注意力,己经从那地底的阴寒气息,转移到了……他这缕链接的源头之上!

虽然因为法典的庇护和链接的特殊性,对方无法首接锁定他的具置,但这种被一头恐怖妖植惦记上的感觉,绝不好受。共生契约带来的负担骤然加重。

“主人,您没事吧?”守在门外的苍牙感受到室内气息波动,担忧地问道。

“没事。”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光。

蛇,终于被引出来了一点。

虽然过程凶险,但至少证明了他的方向是对的。幕后之人果然在密切关注着痋木,并且能够远程施加影响。

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那条被引出来的“蛇”,按捺不住,露出更多的破绽。

而他,需要在这之前,尽快恢复力量,并准备好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来自痋木母体或其操控者的反击。

这场隐藏在疫病之下的暗斗,进入了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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