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
这个词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巨石，在女兵们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们是战士，是火凤凰，是历经磨难筛选出来的精英，却被告知，她们可能只是更大棋局中身不由己的棋子？甚至连雷战，这个她们眼中强大而冷酷的教官，也自称是棋子？
“博士……青鸟行动策划者……”何璐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关键信息，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将碎片拼凑起来。青鸟行动是叶寸心“牺牲”的那次行动，如果博士是策划者，而叶寸心现在又成了“样本N7”……
“青鸟行动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凌霜首接抓住了核心，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切开雷战话语中的迷雾，“叶寸心的‘牺牲’，是计划的一部分，还是……意外？这个‘博士’，他现在在哪里？”
雷战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眼神扫过那些依旧在远处警戒的黑衣士兵，又看了看老狐狸，老狐狸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警告。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雷战最终低沉地说道，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某种下定决心的沉重，“有些事情，知道本身就是一种危险。你们确定要继续深入？现在回头，我可以想办法把昨晚的事情压下去，你们只需要接受违反纪律的普通惩戒，然后……忘记这一切，继续做你们的火凤凰。”
忘记？看着叶寸心在容器里受苦的样子，如何能忘？知道自己可能被蒙在鼓里，像提线木偶一样纵，如何能甘心？
“不可能！”沈兰妮第一个低吼出来，眼睛赤红，“叶寸心还在下面！你让我们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欧阳倩虽然脸色苍白，但也坚定地摇了摇头。田果和唐笑笑更是上前一步，用行动表明了态度。
何璐看着雷战，一字一句地说道：“雷教官，从我们穿上这身军装起，就做好了面对任何危险的准备。但我们不能接受不明不白的牺牲，更不能接受战友遭受这种非人的待遇而无动于衷。如果这是一场战争，我们有知情权和选择如何战斗的权利。”
凌霜补充道，语气冰冷而客观：“隐瞒和压制只会导致更大的不信任和潜在的失控。我们己经是变量，与其让我们在未知中盲目行动，增加不可预测的风险，不如让我们了解规则，或许……能成为破局的棋子。”
“破局的棋子……”雷战咀嚼着这个词，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而复杂的笑意。他再次环顾西周，最终，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好。”他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重若千钧。“但你们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听到的、看到的，将彻底改变你们对这个世界，对敌人，甚至对我们自身力量的认知。这条路，没有回头箭。”
他示意女兵们跟上，然后对老狐狸使了个眼色。老狐狸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那些黑衣士兵，似乎去进行交涉和安抚。
雷战没有带她们去任何办公室或简报室，而是领着她们，穿过几条隐蔽的小径，来到了基地边缘一处看起来像是废弃仓库的地方。仓库内部空旷，积满灰尘，只有中央摆着几张简陋的桌椅。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仓库内只有从破旧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天光，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尘埃味道。
“坐。”雷战自己先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示意她们也坐下。他的姿态不再像那个高高在上的教官，更像是一个背负着沉重秘密的同行者。
“青鸟行动，明面上的任务是截获一份境外势力持有的高危技术资料。”雷战开门见山，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但实际上，那是一个陷阱，一个针对‘博士’及其背后势力的诱饵。我们得到情报，他们会派出核心人员接手那份资料。”
“博士……他到底是谁？”何璐追问。
“我们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和身份。”雷战摇头，“只知道他代表着一个我们称之为‘彼岸’的神秘组织。这个组织掌握着远超当前时代科技水平的技术，尤其是在生物工程、神经科学和意识领域。‘普罗米修斯之眼’就是他们众多项目之一，旨在探索和‘优化’人类意识的极限，甚至……实现某种形式的意识操控或转移。”
意识操控？转移？女兵们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这听起来更像是科幻小说里的情节。
“叶寸心在行动中，并非被敌人俘获。”雷战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她是自愿的。”
“自愿？！”女兵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自愿’，也是在别无选择下的唯一生机。”雷战解释道，“行动遭遇意外，对方的力量和科技水平超出了预估。叶寸心为了掩护其他队员撤离，主动暴露，吸引了‘彼岸’组织的抓捕力量。我们事先在她的体内植入了一种极其隐秘的追踪和生命信号发射器，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我们希望借此找到‘彼岸’的一个据点，或者……接触到‘博士’。”
“所以，她的‘牺牲’是假的？是为了卧底？”沈兰妮急切地问。
“不完全是。”雷战的脸色更加凝重，“我们低估了‘彼岸’的技术。他们几乎在捕获叶寸心的瞬间，就屏蔽并反向干扰了追踪信号。我们失去了她的联系。等我们再次定位到微弱信号时，己经是在这个基地地下，那个你们看到的实验室里。”
“他们把她带了回来？在我们自己的基地里？”欧阳倩感到难以置信。
“基地内部，有他们的渗透者，或者……合作者。”雷战的声音带着冷意，“‘普罗米修斯之眼’项目，并非完全由‘彼岸’主导。它是一个……合作项目，或者说，是利用与对抗并存的复杂关系。我们的一部分高层，认为可以通过研究‘彼岸’的技术来获得对抗他们的资本。而叶寸心，就成了这个危险合作中的……样本。”
利用战友的身体，去研究敌人的技术？这残酷的真相让女兵们感到一阵恶心和愤怒。
“那镜像测试……”凌霜敏锐地联想到了什么。
“是‘普罗米修斯之眼’项目的副产品，或者说，是应用之一。”雷战看向凌霜，“它利用从叶寸心以及其他……‘样本’身上收集到的神经数据和意识映射，构建出高度拟真的心理镜像，用于极限压力下的意识稳定性测试，同时也是一种……筛选。”
“筛选什么？”
“筛选能够承受这种意识冲击，具备某种……特殊潜质的人。”雷战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女兵，“‘彼岸’在寻找合适的‘容器’或者‘接口’，而我们……也需要找到能够理解、适应甚至反制他们技术的人。你们，火凤凰，是候选者之一。”
仓库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信息量太大，太惊人。神秘的“彼岸”组织，超越时代的科技，残酷的人体实验，高层危险的合作，她们自身被当作“候选者”的命运……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而黑暗的网，将她们紧紧缠绕。
她们不仅仅是棋子，更是被放在实验台上观察的小白鼠，是双方势力博弈中的筹码。
“现在，你们还确定要参与进来吗？”雷战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一旦踏入，你们面对的将不再是明确的敌人和简单的战斗，而是无处不在的阴谋、科技的碾压、以及对人性和忠诚的极限考验。”
女兵们相互对视。从彼此眼中，她们看到了恐惧，看到了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发到极致的决绝。
叶寸心还在受苦。真相如此黑暗。她们己无路可退。
何璐站起身，代表所有人，给出了回答：
“告诉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们选择，不再做被动的棋子。哪怕前路是万丈深渊，她们也要闯一闯，为了救回战友，也为了撕开这笼罩一切的黑暗。
雷战看着她们眼中燃烧的火焰，缓缓地点了点头。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微小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存储卡，放在桌上。
“这是我能提供的，关于‘博士’和地下实验室结构的部分非核心资料。怎么利用，是你们的事。记住，基地内部，眼睛很多。信任，是这里最奢侈的东西。”
他站起身，走向仓库门口。
“活下去，然后……找到破局之法。”
门开了，外面依旧是那个看似正常的军事基地。但女兵们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们眼中的世界，己经彻底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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