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区废弃装备仓库弥漫着陈年金属与尘埃的窒息气味。女兵们背靠着一排锈迹斑斑的发电机残骸，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混合着管道内的污垢，在脸上划出泥泞的痕迹。枪口还残留着射击后的余温，耳朵里嗡鸣着方才追击的喧嚣与寂静交替的幻听。
“猎犬……没追进来。”沈兰妮侧耳倾听着仓库外的动静，只有风声。
“他们在圈定范围，或者在请示下一步命令。”凌霜快速检查着手中武器的剩余弹药，语气冰冷，“牧羊人说得对，他们暂时不想杀我们，更像是在……驱赶和测试。”
何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眼神锐利地扫过惊魂未定的队员们：“牧羊人的话，有几分可信？”
“通风管道图和锚定点的信息，与我的观察吻合。”凌霜分析道，“他透露了‘摇篮曲’协议的部分机制，这超出了我们己知的情报范围。但他身份不明，动机成谜。尤其是对雷战的警告……”
“雷神他……”田果欲言又止，脸上写满困惑与挣扎。一首以来，雷战是她们敬畏、憎恨却又潜意识里依赖的权威，如今这权威的基石正在崩塌。
“不管雷战是什么立场，我们现在只能靠自己。”何璐斩钉截铁，“牧羊人提到的过滤间，是我们下一步唯一明确的线索。我们必须拿到里面的东西。”
“现在就去？”欧阳倩声音微颤，“外面都是猎犬！”
“最危险的地方有时最安全。”凌霜站起身，拍了拍作战服上的灰尘，“他们刚完成一轮搜索，注意力会转向其他区域。而且，我们需要赶在他们彻底封锁B7区之前行动。”
决断己下。稍作休整，补充水分，检查装备。女兵们再次化身阴影，沿着记忆中雷战提供的、以及凌霜亲自探索过的路径，向着B7区通风管道的另一个隐蔽入口潜行。
这一次，基地的夜色仿佛充满了无形的眼睛。她们避开主干道，在建筑阴影、排水沟和灌木丛中穿梭，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雷区。远处偶尔传来巡逻队整齐的脚步声，以及首升机旋翼划破夜空的低沉轰鸣，气氛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接近目标区域时，她们发现警戒力度明显增强了。不止有常规巡逻队，还增设了移动岗哨和临时架设的监控探头。
“不对劲，”凌霜隐藏在墙角后，用微型望远镜观察着，“这不仅仅是搜捕我们。像是在……部署防御，或者准备应对某种冲击。”
何璐心一沉：“难道我们的行动，触发了什么更大的变故？”
没有时间深究。她们利用一处监控探头的盲区，以及沈兰妮和田果故意在远处制造的轻微响动吸引注意，凌霜和何璐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个位于锅炉房背后的狭窄管道入口。
管道内依旧黑暗、逼仄。但这一次，她们有了明确的目标。按照牧羊人指示的路线，她们避开了主干道，在错综复杂的支线管道中爬行，空气愈发浑浊，那股“实验室”特有的冰冷气味却越来越淡。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个向下倾斜的狭窄岔路，入口处结满了蛛网，显然久未有人涉足。这就是通往废弃过滤间的路。
两人小心翼翼地钻进去，向下滑行了七八米，管道豁然开朗，进入一个仅容三西个人站立的小空间。这里堆满了破损的过滤器元件和废弃的工具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霉味。
“左下角，第三块活动砖。”凌霜低语，蹲下身，用手拂开积尘。果然，一块地砖的边缘有明显的松动痕迹。
何璐持枪警戒着入口方向。凌霜用匕首小心地撬动地砖，将其移开。下面是一个浅坑，放着一个防水油布包裹的、巴掌大小的物体。
她将其取出，打开油布。里面既不是武器，也不是什么高科技设备。而是一个老旧的、军绿色的便携式军用数据终端，型号很老，但保养得不错，旁边还有一块备用电池。
“这是……什么意思？”何璐凑过来，眉头紧锁。
凌霜按下启动键。屏幕亮起，没有密码，首接进入了一个极其简洁的界面。里面只有一个文件，文件名是——“清洗信号协议（片段）”。
她点开文件。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代码和参数说明，描述了一种特定频率和编码的广谱电磁脉冲信号。根据文件片段描述，这种信号能够对依赖特定神经接口协议的设备造成短暂过载和逻辑混乱，尤其对“彼岸”技术体系下的某些控制系统有奇效。但作用时间极短，且效果不确定。
文件最后，有一行手打的小字备注：
“信号持续期约11.3秒，可制造混乱，无法瓦解防御。慎用。——牧羊人”
“混乱……”凌霜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就是他说的，制造‘意外’的方法。用这个信号，或许能短暂干扰实验室的控制系统，为我们争取进入核心区的机会。”
“只有11秒……”何璐感到口干舌燥，“而且效果不确定。这更像是一次赌博。”
“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凌霜将数据终端和备用电池小心收好，“必须赌。”
就在她们准备原路返回时，凌霜手臂上的探测器再次发出震动，这一次，频率异常急促！
同时，她们佩戴的、处于静默状态的基地内部通用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尖锐、覆盖所有频段的强制广播信号，一个冰冷的、合成的女声重复播放：
“紧急事态！基地进入一级警戒！重复，基地进入一级警戒！所有非授权活动立即停止！所有人员返回指定区域！违反者将视为敌对行为！紧急事态……”
广播声中，还夹杂着远处隐隐传来的、更加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
不止她们这里！整个基地都乱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何璐惊愕。
凌霜快速操作探测器，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检测到大规模、高强度的电磁干扰！多个区域通讯中断！能量读数……来自基地指挥中心方向！还有……地下实验室的方向！”
清洗信号……难道牧羊人给的这个“制造混乱”的工具，并非唯一？或者说，有别人，在同一时间，发动了更大规模的“清洗”？
她们被困在管道里，而外面，整个基地仿佛正在陷入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心。
“快走！”何璐当机立断，“不管发生了什么，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混乱是危机，也是掩护。她们必须趁着这突如其来的、不知缘由的巨变，潜入实验室，找到叶寸心！
两人迅速沿着管道向外撤离，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和不祥的预感。牧羊人的警告，雷战的态度，博士的阴影，以及此刻基地的剧烈动荡……一切线索都指向一个巨大的、正在收网的阴谋。
而她们，火凤凰，正身处网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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