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疗养院格外安静，走廊里护士查房的脚步声轻得像羽毛落地。林晓鱼躺在员工宿舍的硬板床上，瞪着天花板上泛黄的水渍，脑子里全是白天那记耳光、林建国的呵斥，还有周明宇落在林建国侧脸那恶心的吻。
手心的灼痛感早就退了，心里的火却越烧越旺。她翻身坐起，摸黑套上外套——必须去看看爸爸，哪怕只是在病房外站一会儿。
走廊的声控灯在她脚下亮起，暖黄的光映着空荡荡的走廊，显得有些诡异。快到病房时，她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是周明宇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痴迷："建国，你睡着的时候真好看，比我梦里见到的还要好看......"
林晓鱼的脚步顿住，浑身的血液都像冻住了。
病房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她屏住呼吸，透过缝隙往里看——周明宇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俯身凑近林建国的脸，眼神狂热得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林建国睡得很沉，呼吸均匀，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周明宇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林建国的眉骨，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他。"你说，要是我们能一首这样就好了，"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没有林晓鱼，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我们两个......"
林晓鱼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没让自己喊出声来。她现在总算明白，周明宇对爸爸的不是简单的觊觎，而是一种扭曲到极致的占有欲，像毒蛇一样缠得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周明宇突然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林建国的嘴唇，呼吸喷洒在林建国的脸上。林建国似乎被痒到了，皱了皱眉，动了动脑袋。
周明宇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眼底却闪过一丝不甘。他首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和上次在工具房看到的那个药瓶一模一样！
他要干什么？！林晓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周明宇拧开瓶盖，一股淡淡的杏仁味飘了出来。他蘸了一点液体，想往林建国的嘴唇上抹，动作慢得像在进行什么仪式。
"住手！"林晓鱼再也忍不住，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周明宇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玻璃瓶"啪"地掉在地上，液体溅在地毯上，散发出更浓的杏仁味。"你怎么来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再没了白天的伪装。
"我要是不来，你又要对爸爸做什么？！"林晓鱼冲到床边，将林建国护在身后，眼神像淬了毒的刀，"那是什么东西？！你又想给他用什么药？！"
"不关你的事！"周明宇低吼道，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林建国，压低声音，"林晓鱼，别逼我在这儿对你动手！"
"动手？"林晓鱼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周明宇，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你不就是想趁爸爸糊涂，把他变成你的傀儡吗？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得逞！"
她转身想按床头的呼叫铃，却被周明宇一把抓住手腕。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捏得她骨头都快碎了。"你敢叫人？"他的眼神里布满血丝，像失控的野兽，"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林建国被我‘照顾’得很好？想让他被当成疯子一样看待？"
林晓鱼挣扎着："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疯子？"周明宇凑近她，呼吸里带着那股杏仁味，"是你逼我的！是你和你那个爹逼我的！我对他那么好，他凭什么心里还有你？凭什么还记着那个死女人（指林晓鱼妈妈）？！"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林建国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茫然地问："怎么了......晓鱼？明宇？"
"爸！他要害您！"林晓鱼急忙喊道。
周明宇却突然松开手，后退一步，脸上瞬间换上委屈的表情："爸，您醒了？晓鱼她......她又来闹了，说我想害您，还打翻了您的安神水......"
林建国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最终落在林晓鱼身上，带着疲惫和失望："晓鱼，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清静点？"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林晓鱼的心上。她看着林建国浑浊的眼睛，看着周明宇嘴角那抹隐秘的笑，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是啊，爸爸糊涂了，他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她的反抗，在爸爸眼里，不过是又一次无理取闹。
周明宇走上前，轻轻拍着林建国的后背，柔声安抚："爸，您别生气，晓鱼就是太紧张您了。我没事，真的。"
林建国叹了口气，闭上眼："你们都走吧，我想睡觉。"
"好，爸您睡。"周明宇顺从地应着，转身时，对林晓鱼做了个"滚"的口型。
林晓鱼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她看着床上再次睡去的爸爸，看着周明宇那副胜利者的姿态，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转身走出病房，走廊的声控灯在她身后熄灭，将她笼罩在一片黑暗里。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滑落。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救爸爸？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青青发来的消息，时间显示凌晨三点半：【晓鱼，找到关键人物了！疗养院以前的护士长，她说知道周明宇用药的秘密，但是她怕被报复，只敢和你一个人见！】
林晓鱼猛地抬起头，黑暗中，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还有希望。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就不能放弃。
她擦干眼泪，站起身，朝着走廊尽头的光亮走去。不管前面有多少陷阱，多少黑暗，她都要走下去。
因为她是爸爸唯一的女儿，是他最后的防线。
而病房里，周明宇看着林晓鱼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他低头看着熟睡的林建国，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林建国，别急，很快......你就彻底是我的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扭曲的影子，像一张张开的网，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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