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块钱的“巨款”,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周家原本拮据的生活。苏甜甜小心翼翼地将钱收好,心里盘算着这笔钱的用处。首先要补充家里见底的米缸和油罐,再给周霆深和自己添置些过冬的衣物,剩下的,则要作为“启动资金”,为可能到来的下一次“生意”做准备。
农机站宴席的成功,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远超苏甜甜的想象。站长和那些技术员对她手艺的赞誉,通过王婶表侄的渠道,在小范围内悄然传开。很快,不仅仅是农机站,公社其他一些有招待需求、又不想去国营饭店太扎眼的单位,比如信用社、供销社,甚至小学,都隐隐听说了山前屯有个手艺极好的小媳妇,能操办实惠又美味的私宴。
起初,只是零星有人通过王婶或者拐弯抹角的关系来打听。苏甜甜和周霆深商量后,定下了规矩:不主动招揽,有人找上门,视情况接单,但必须低调,确保安全。每次接活,周霆深都会以各种理由在附近“路过”,确保苏甜甜的安全和事情的顺利。
苏甜甜的手艺确实过硬,加上她来自现代,对食材的处理和味道的把握远超这个年代普通人的水平,偶尔在关键处用一丝灵泉水点睛,更是让菜肴的味道提升一个档次。几次私宴做下来,她的名声在特定的小圈子里越来越响,找她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生意”渐渐火爆,收入自然也水涨船高。虽然每次接活都小心翼翼,但家里的经济状况确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善着。粮柜里不再是空空荡荡,偶尔还能见到细白的面粉和晶莹的大米;猪油罐总是满的;苏甜甜甚至用赚来的钱,给周霆深买了一双结实的劳保鞋,给自己也扯了块花布做了件新罩衫。
然而,人红是非多。苏甜甜这悄然兴起的“私厨”生意,虽然隐秘,但频繁的食材采购(尽管多是对方准备)、偶尔飘出的香气,以及周家明显改善的生活,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和嫉妒。
首当其冲的,便是之前被周霆深狠狠震慑过的赵婆子,以及村里几个同样擅长做饭、却从未被人如此追捧过的媳妇婆子。
“哼,瞧她那嘚瑟样!穿新衣裳了?也不知道那钱干不干净!”赵婆子磕着瓜子,对着周家方向啐了一口,三角眼里满是酸意和怨毒。她始终记恨着周霆深当初的羞辱和苏甜甜“多管闲事”给她孙女喝粥的事。
“就是,一个买来的媳妇,整天抛头露面的,也不知道干的什么勾当!”另一个马脸妇人附和道,她男人是村里做饭还算不错的,以前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偶尔会请他去掌勺,如今风头似乎都被苏甜甜抢了。
“听说她做的菜放了什么迷魂药,不然能那么香?能把那些领导哄得团团转?”
“我看啊,就是周霆深在后面撑腰,仗着拳头硬,逼着人家买她的账!”
“再这么下去,咱们村里这些会做饭的,还有活路吗?”
阴冷的议论和恶意的揣测,在背地里如同污水般流淌。只是慑于周霆深的“凶名”,暂时还没人敢当面挑衅。
但这股暗流,终究有爆发的一天。
这天,公社信用社的主任家里老人过寿,想小范围庆祝一下,听人推荐了苏甜甜,便托人悄悄来定了一桌菜。依旧是老规矩,食材对方准备,地点在主任家自用的偏房小厨房。
苏甜甜像往常一样,带着王婶和她儿子前去帮忙。一切进展顺利,菜肴的香气再次征服了在场的宾客。主任一家非常满意,结算工钱时,还多给了两块钱作为谢礼。
苏甜甜揣着工钱,心情愉悦地和王婶母子往回走。刚走到村口那棵大槐树下,就被以赵婆子为首的几个妇人拦住了去路。
赵婆子双手叉腰,吊梢眼斜睨着苏甜甜,阴阳怪气地开口:“哟,这不是咱们村的大厨回来了吗?这是又上哪儿发财去了?”
王婶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挡在苏甜甜身前:“赵婆子,你想干啥?”
“干啥?”赵婆子冷哼一声,声音拔高,故意让周围渐渐聚拢过来的村民都听见,“我倒是想问问咱们的周家媳妇,整天神神秘秘的,往外跑,挣的是啥钱?该不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王婶气得脸色通红。
苏甜甜拉住激动的王婶,平静地看着赵婆子,语气不卑不亢:“赵婶,我靠自己的手艺挣钱,干干净净,有什么见不得人?”
“手艺?”旁边那个马脸妇人嗤笑一声,“谁知道你那是什么手艺?做的菜香得邪乎,别是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吧?不然那些领导为啥偏偏找你?”
这话极其恶毒,几乎是明着暗示苏甜甜用了不正当手段。
“你放屁!”王婶儿子年轻气盛,忍不住骂道。
“哎呦呦,还说不得了?”赵婆子见有人帮腔,更加来劲,指着苏甜甜的鼻子,“大家伙都看看!这周家媳妇,自打来了咱们村,就不安分!先是勾得周霆深那煞星五迷三道的,现在又整天往外跑,谁知道是去做饭还是去干啥?咱们村的风气,都要被她带坏了!”
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有些人觉得赵婆子说得过分,但也有些人看着苏甜甜确实变得光鲜了些,心里不免泛酸,眼神里带上了怀疑和审视。
苏甜甜看着赵婆子那副胡搅蛮缠的嘴脸,和周围一些人不明就里的目光,心里又气又委屈。她正想开口反驳,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人群后响起:
“我带坏的?”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地让开一条道。
周霆深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肩上扛着锄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步步走过来,目光如同冰锥,首刺赵婆子。
赵婆子被他那眼神看得腿一软,强撑着道:“周、周霆深,你来得正好!你管管你媳妇!她……”
“她怎么了?”周霆深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骇人的压力,“她靠自己的本事,正大光明地挣钱,补贴家用,有什么问题?”
他目光扫过刚才帮腔的马脸妇人和周围那些眼神闪烁的村民,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周霆深的媳妇,行得正,坐得首!谁要是在背后乱嚼舌根,污蔑她的名声——”
他顿了顿,将肩上的锄头重重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所有人心里一颤。
“就是跟我周霆深过不去!”
他最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落在面如土色的赵婆子脸上:“赵婆子,看来上次的教训,你还是没记住。”
赵婆子吓得浑身一抖,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你想干什么?还想打人不成?”
“打你?”周霆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脏了我的手。我只是提醒你,还有你们——”
他环视一圈,每一个被他看到的人都心虚地低下头。
“我媳妇做生意,凭的是真本事。有谁不服,大可以也去靠手艺挣钱,我周霆深绝不眼红,更不会在背后使绊子。但谁要是再敢红口白牙地污蔑造谣……”
他猛地提高音量,声如洪钟:“就别怪我周霆深,新账旧账一起算!”
霸气凛然的维护,如同最坚实的盾牌,将所有的流言蜚语和恶意中伤都挡在了外面。现场鸦雀无声,再没人敢说一个字。
赵婆子几人脸色惨白,在周霆深那慑人的目光下,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跑了。
周霆深这才走到苏甜甜身边,看着她有些发红的眼圈,眉头微蹙,低声问:“没事吧?”
苏甜甜摇了摇头,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心里充满了安全感和感动。每一次,在她遇到困难和委屈的时候,他总是这样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身前,为她挡去所有风雨。
“没事。”她轻声说,嘴角微微扬起。
周霆深点了点头,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装着工具的篮子,对着王婶母子道了声谢,然后对苏甜甜说:“回家。”
他走在前面,苏甜甜跟在他身后,在村民们复杂各异的目光中,一步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密地交织在一起。
生意火爆引来的嫉妒和风波,暂时被周霆深的强势压了下去。但苏甜甜知道,这只是开始。要想真正站稳脚跟,消除这些隐患,她还需要做得更多。而身边这个男人,无疑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和最温暖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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