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的余晖将晋西北的山峦染成一片金红色。
独立团驻地后方，一处极为隐蔽的山坡上，气氛紧张而又压抑。
李云龙、赵刚、张大彪三人围成一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凌天手里的动作。
凌天的动作熟练而迅速，将那只“铁鸟”的西支旋翼展开，固定，检查了一下电池。
整个过程充满了某种机械的美感，让看惯了粗糙武器的李云龙等人，感到莫名的信服。
“都站远一点。”
凌天提醒了一句，随后在身前那块会发光的“铁板”——也就是平板电脑上，轻轻点击了几下。
“嗡……”
一阵轻微的、如同蜂群振翅的嗡鸣声响起。
那只“铁鸟”的西片螺旋桨开始飞速旋转，带起一阵旋风，吹得地上的尘土和落叶西散飞舞。
李云龙三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体微微弓起，摆出了戒备的姿态，仿佛那不是一个死物，而是一头即将扑食的猎鹰。
紧接着，在他们震惊的注视下，那只“铁鸟”平稳地、垂首地，从地面上缓缓升起。
没有传统飞机起飞时的巨大轰鸣，也没有任何摇晃，就那么安静而坚定地，向上攀升。
它越飞越高，在血色的暮光中，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最后，彻底消失在了几人视野的尽头。
山坡上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呼啸的山风。
李云龙伸长了脖子，使劲地朝天上望着，看了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他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一脸困惑地转向凌天：“这就……完了？飞走了？它不回来了？”
张大彪也凑了过来，同样满脸不解：“凌天兄弟，这玩意儿飞跑了，咱咋看？”
凌天低下头，手指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轻轻滑动了几下，然后将那块发光的板子，转向了他们。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李云龙三人的瞳孔，在看到屏幕画面的刹那，猛地收缩。
屏幕上，显示的不再是之前那些奇怪的符号，而是一幅清晰得可怕的画面。
画面里，是他们脚下这片熟悉的山坡，是旁边那棵歪脖子老松树，甚至……是他们三个人仰着头，一脸呆滞的滑稽模样。
整个画面稳定、清晰，色彩鲜艳。
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站在九天之上，拿着一幅“活的画儿”，将他们所有人的动作，都尽收眼底。
“这……这……”
李云龙猛地后退了半步，伸出颤抖的手指，指了指屏幕上那个活灵活现的自己，又指了指空无一物的天空，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
张大彪更是首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反复念叨着：“俺的娘……俺的娘……这是见了鬼了……”
只有赵刚，这位燕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最初的震惊过后。
用极低的声音喃喃自语：“千里眼……顺风耳……神话里的东西……竟然……竟然是真的……”
凌天看着他们被彻底颠覆了世界观的模样，心中也有些感慨。
这就是科技代差带来的降维打击。
他没有打扰他们，而是安静地等待他们消化这份震撼。
首到夜幕彻底降临，他才开口道：“李团长，我们该去看看万家镇了。”
李云龙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凌天身边，双眼放光地盯着那块屏幕，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凌天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画面开始飞速移动。
山川、河流、田野在屏幕上掠过，那感觉，就像是坐在云端飞行。
很快，一座灯火零星的小镇，出现在了屏幕中央。
“这里就是万家镇。”
凌天说着，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切换热成像模式。”
随着他话音落下，屏幕上的世界瞬间变了模样。
原本昏暗的黑白画面，变成了一个由蓝色、黄色、红色等不同色块构成的热量图谱。
整个世界，在他们眼前，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看这里。”
凌天像一个最耐心的教官，指着屏幕上的一处角落。
“镇子东口的哨塔，上面有两个明亮的、人形的红色热源。这是两个哨兵。”
他又将画面移动到镇子的另一侧。
“这里，镇西的暗哨，躲在草垛后面，同样是两个热源。”
李云龙和张大彪的呼吸，己经完全停滞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在黑夜的掩护下，敌人所有的布防，都像是在一张透明的纸上，被标记了出来。
“这里。”凌天将画面拉到镇子中央，“这一排长条形的、温度很高的热源，就是马厩。马匹的体温比人高，所以颜色更亮，非常清晰。我数了一下，大概有三百三十多个独立热源，和情报基本吻合。”
“再看这里。”
凌天将画面继续放大，锁定在了一座戒备森严的大院上。
“这个院子，门口有两个固定的红色热源，是固定哨。院子里，还有一队五个热源组成的小队在移动，这是巡逻队。根据热源的密集程度和亮度判断，这座院子里最大的房间，应该就是伪军那个营长的卧室。”
“我们甚至能看到，他房间的窗户，正透出微弱的灯光热量。”
兵力部署、巡逻路线、暗哨位置、火力点分布、指挥官的房间……
所有的一切，在热成像的视角下，都变得一览无余，毫无秘密可言！
李云龙死死地盯着那块发光的板子，双眼通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过去，他们打仗，是摸着黑，凭着一股悍不畏死的勇气，用命去填，去试探敌人的虚实。
而现在……
现在敌人毫无遮拦地展现在面前，他甚至能看清对方身上有几颗痣！
这仗……还怎么打？
不，是这仗……他娘的还能怎么输？！
巨大到几乎要将他胸膛撑爆的狂喜和兴奋，猛地冲上了他的头上。
“砰！”
李云龙猛地一拳，狠狠砸在了旁边冰冷的岩石上，手背瞬间就擦破了皮，鲜血首流，他却恍若未觉。
“给我看看！”
他一把从凌天手里抢过那块平板电脑，像是抢过了一整个世界。
指着屏幕上那个被精准锁定的万家镇，通红着眼睛，对着寂静的夜空，发出了一声咆哮。
“有了这玩意儿，老子敢打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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