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的咆哮声在山谷间回荡，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狂野与兴奋。
他那股子打了胜仗就要喝酒吃肉的劲头又上来了，挥舞着拳头，唾沫横飞地就要下达命令。
“就这么定了！张大彪！你立马带上一营，从东门给老子摸进去！一人一支冲锋枪，给老子来个中心开花！速战速决！把马抢回来，老子请全团吃肉！”
他此刻满脑子都是用五六冲的密集火力，把伪军打得哭爹喊娘的场景，完全回到了那种简单粗暴的战术思维里。
“团长，请等一下。”
就在张大彪挺胸敬礼，准备领命的时候，凌天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云龙一愣，转过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凌天兄弟，有这玩意儿指路，咱们还怕个球？首接冲进去干他娘的就完了！”
“硬冲虽然能赢，但不是最优解。”
凌天从他手里拿回平板电脑，指着屏幕上万家镇的地图，眼神冷静。
“团长你看，伪军骑兵营虽然不堪一击，但他们毕竟是一个营的建制。我们硬冲进去，他们一旦反应过来，必然会西散奔逃。到时候，难免会有漏网之鱼跑出去，向鬼子报信。”
“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抢马，更重要的是，全歼，并且不走漏任何风声。”
李云龙脸上的兴奋劲慢慢褪去，皱起眉头，盯着地图，开始真正地思考起来。
凌天说得对，他刚才光想着过瘾了。
赵刚也在一旁点头附和：“凌天同志考虑得周到。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我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凌天见他们己经冷静下来，便不再卖关子，用一根树枝，在地上那副临时绘制的简易地图上，开始画出几个凌厉的箭头。
“我的计划，叫中心开花，内外夹击。”
他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首先，我们需要一支精干的小分队，提前潜入城内。”
他的目光，越过李云龙和张大彪，落在了不远处一个沉默的身影上。
那是被李云龙临时叫过来的孔捷。
自从杨村吃了败仗，孔捷整个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不少。
此刻，他正一个人蹲在角落里，默默地听着，眼神黯淡。
“孔副团长。”凌天开口道。
孔捷猛地抬起头，有些意外。
凌天看着他，语气郑重：“我需要你，亲自带领十个身手最好的老兵，化装成进城卖山货的农民，在明天天黑之前，潜伏进万家镇。”
孔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凌天继续说道：“你们的任务，不是杀人。而是破坏。”
他用树枝在地图上圈出了几个点。
“这里，是伪军的电话线总机房。这里，是他们的军火库。还有这里，是他们营房外的马厩。在总攻发起的那一刻，我需要你们同时动手，切断他们的电话线，在军火库和马厩附近制造爆炸和混乱。”
“你们的任务，就是让他们变成瞎子、聋子，让他们乱起来！能做到吗？”
孔出神地看着地图上那几个被圈出的点，凌天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形成了一幅清晰的画面。
这任务，凶险，但至关重要！
他猛地站起身，胸膛一挺，那股属于老兵的悍勇之气，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没有多说废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却坚定：“保证完成任务！”
李云龙看着自己这位老战友重新燃起斗志的模样，欣慰地咧了咧嘴。
凌天没有停顿，树枝又指向了地图之外的某处，对张大彪说道：
“张营长，你的主力部队，不进去。”
“什么？”张大彪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凌天指着地图上，万家镇通往县城方向的一处狭窄山口。
“你的任务，是带领一营的主力，携带所有的轻机枪和迫击炮，在明天晚上，埋伏在这个叫一线天的山口两侧。这里是万家镇突围求援的唯一出路。”
“我的判断是，一旦镇内大乱，孔团长他们制造出足够大的动静，伪军营长的第一反应，绝不是死守，而是突围，向县城的鬼子求援。”
“你的任务，就是把这个口袋给我扎紧了！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给老子放过去！”
张大彪看着地图，脑子里豁然开朗，他一拍大腿，兴奋地吼道：“明白了！就是围点打援！不，是围点打逃兵！团长，这活儿我熟！”
最后，凌天的目光回到了李云龙身上。
“团长，我们两个，就在这里，居中指挥。”
说着，他从另一个箱子里，拿出了几部经过特殊做旧处理，看起来像个铁皮饭盒的对讲机。
“这是步话机，可以让我们在十公里范围内，随时联系到孔团长和张营长，实时指挥他们的行动。”
他将一部对讲机塞到李云龙手里，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所以，团长，我们的目标，不再是偷偷摸摸地去偷马。”
“而是全歼伪军骑兵营，然后，光明正大地，从容地，去抢马！”
李云龙听着凌天这环环相扣的计划，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恍然大悟。
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先派人进去把水搅浑，再在外面张开一个口袋等着敌人自己钻进来。
中间还有这“步话机”实时指挥，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这仗要是再打不赢，他李云龙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好！好！好！”
李云龙一拍大腿，激动地在原地走了两圈，一把搂住凌天的肩膀，用力地拍了拍。
“他娘的！你小子心真黑！比老子还黑！”
“不过……”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我喜欢！”
转过身，看着己经各就各位，眼神里重新燃烧起熊熊战火的孔捷和张大彪，大手一挥，发出了命令。
“都听清楚了！”
“就按凌天同志的计划干！”
“传我命令，全团准备！”
“目标，万家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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