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杯酒的钱，不会要算在我头上吧？”
“你在瞧不起我吗？我好歹也是天使，怎么会连一杯酒的钱都拿不出来！”
赛瑞娅将手掏进口袋，摸了半天，拿出来三个铜便士硬币扔在桌上，表情颇为得意。
莫兰靠在椅背，双手交叠放在腹前，叹了口气：
“你这点钱，连刚刚喝的那一口都付不起。”
“怎怎么可能！”
莫兰抬起头，指了指墙上挂着的手写海报。
赛瑞娅侧头看去，顿时傻了眼。
“包厢内的饮品价格，均为菜单上的五倍，凭任意消费可以入座。”
“什么？真真是歹毒狡猾的人类！”
“哪里哪里，您谬赞了。”
莫兰笑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根，还没来得及放在嘴里，就被赛瑞娅抢走了。
她用香烟指了指墙上的另一张海报：“包厢禁止吸烟，小心火烛。”
“其实这条规则，倒没什么人遵守。”莫兰耸耸肩。
“神父，我记得你不是有肺癌吗，怎么还要抽烟？”
“废话，我都得肺癌了，再不抽烟，不是白得病了吗？”
莫兰无奈地收回烟盒，摆弄着十字架打火机：
“所以，今天你来找我做什么？”
“当然还是命运之矛的事情啦，如果再找不到，我今年的年终奖恐怕就没了。”
赛瑞娅带着怨气，双手扶在头顶的光环上，硬生生将它掰了下来。
“我靠，你那玩意儿，原来可以取下来啊。”莫兰有些震惊。
“当然，这就相当于你们人类的公文包一样。”
接着，赛瑞娅将手伸进光环里，很快就摸出一张天堂的报表单。
“你看看，这就是我这个月的业绩。”
莫兰凑上去，只看见了空白的一行行表格：“什么都没有啊。”
“就是说啊，你敢信吗，圣黎昂市最近根本没有人上天堂！”
“哼，还不是你们把上天堂的条件搞得太苛刻了。”
“这是上面的规定，我们这些手下做事的，也没办法啊。”
赛瑞娅无奈地趴在桌子上，鼓着腮帮子。
莫兰倒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以他神父的身份来说，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不虔诚的人和假装虔诚的人。
教会和国家，将圣战中出现过的七位天使长，列为七位正神，供人们信仰。
就比如加百列，在神话里被称为“希望的天使”，如今改头换面，成为了“奇迹贤者”。
再比如莫兰所在的圣母院，信仰的是掌管大地、知识、疗愈的“花环圣母”，实际上就是“智慧的天使”拉斐尔。
这些天使长不曾现身，但王国各地从不缺少他们的信徒与神象。
圣战结束后，天使不能直接干预人类的世界，这是写在新约里的内容。
当然，“非直接”的方法就百无禁忌了。
不然，赛瑞娅也不会总是来找莫兰聊天。
“命运之矛，我有在调查，但目前没有什么线索，我不建议你抱太多期望。”
莫兰平静地说着，喝了一口赛瑞娅的潘趣酒。
“喂，那明明是我”
“礼器这种东西，本就是价值极大的超凡物品，说不定早就被哪个组织收藏了。”
莫兰抢过玻璃杯，举起金榜的钞票，在赛瑞娅的面前晃了晃，表示“你有钱吗你就喝”。
赛瑞娅撇了撇嘴，扶正光环：
“可是，那不是普通的礼器，而是一件‘圣物’。”
“哦？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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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就是，它是非常强大的礼器，背负着重要的神话故事，甚至还绑定着某位强大的神使。”
赛瑞娅故意压低声音，整个人往前探了探。
“没有意义，赛瑞娅，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人人信神、人人敬神的时代了。
你的委托就好比，让我去找灰姑娘，再把她的水晶鞋带回来一样。”
“灰姑娘？她是哪位神使吗？你认识她吗？”
赛瑞娅眨着金色的大眼睛，身子一点点往前挪，直到整张脸几乎贴在莫兰面前
莫兰的食指和大拇指蓄力，一个响亮的脑门，将赛瑞娅弹回她的座位。
“好痛啊！你怎么可以对天使不敬！”
“总之，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莫兰冷冷地说道，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们天使，根本没有任何依据，能确定命运之矛已经出现，并遗落在圣黎昂市。”
就在莫兰转身的刹那，女人发出一声空灵的低语。
莫兰脚步一顿，心脏收紧，开门的手，停滞在半空中。
那冷冽的声音，和以往的赛瑞娅不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莫兰转身回到座位上，刚才还揉着脑门抱怨的赛瑞娅，已经收敛了所有表情，金辉的瞳孔冷静如镜。
“莫兰，听我说，这件事比你想象中更严重。
你作为神父，应该读过新约里关于圣战故事的记载。
你还记得‘月夜的天使’，沙利叶的结局吗？”
莫兰沉思片刻，刚才天使发出的声音，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沙利叶，现在被人们称作“死亡女神”，掌管黑夜、月亮与星辰，是一位信徒很少的神明。
“我记得，是一个被恶魔蛊惑的人类，使用一杆金色长枪，刺穿了沙利叶的身体，导致了她的陨落。
等等，你的意思是”
“没错，莫兰，故事都是真的，那杆长枪就是命运之矛。
你刚才说我没有依据，那我问你，最近圣黎昂市涉及驱魔的犯罪事件，是不是变多了？”
莫兰低下头，一手撑在下巴，陷入思考。
赛瑞娅似乎没有说错。
打从自己进入这座城市，驱魔协会似乎就越来越忙了，虽然这也给莫兰带来了更多的收入。
只是，放在以前，赫曼神父这种猖狂的恶魔杀人狂，几个月也见不到一回。
可是最近
“这不是巧合，莫兰。”赛瑞娅看出了莫兰的尤豫。
“命运之矛作为弑神的圣物，能够影响意志薄弱之人的心智，让他们陷入好战、易怒的状态。”
赛瑞娅整理好西装的衣领，站起身：
“继续找吧，莫兰，我知道你也是一个渴望进入天堂的人。
而且，如果你真的能帮我们找到，那把危险的武器。
我愿意以个人名义，给予你额外的奖励。”
莫兰抬起头，望向面前这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女人。
金色的光环缓缓升起，洒落下细碎的光屑，将她背后的阴影一扫而尽。
“你能给我什么奖励？”
“我可以为你刻下，一道圣痕。”
赛瑞娅的语气郑重，瞳孔里，闪铄着近乎神圣的光辉。
她从莫兰手里拿过玻璃杯，将剩下的潘趣酒一饮而尽。
“好好想一想吧。”
说罢，她便转身离去了。
莫兰一个人坐在包厢里，挽起衣袖，注视着恶魔契约留下的黑色花纹。
“刻下圣痕吗”
褶皱的袖子里，红色小触手钻出来透气，细长的身躯伸向桌面上的玻璃杯。
它卷起剩下的几颗冰块，扔进张开的吸盘里，细细嚼碎，发出咯吱声。
接着，它又打了一个寒颤，快速缩回了莫兰的怀里，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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