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端着酒杯，轻轻摇晃，随意地靠在石柱旁。
人群的洽谈声中，马尔科面带微笑，从容地整理着礼服上的褶皱。
很显然他和莫兰不同，非常适应这种香槟与生意环绕的场所。
“所以，你是代表圣礼拜堂，还是格雷家族来参加晚宴的？”莫兰试探地开口问道。
马尔科微微颔首，嘴角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
“很遗撼，这一次我代表的是家族。
大主教应该想到了莫兰神父会到场，所以就没有再额外派遣人员了。”
说着，马尔科指了指大厅中忙碌的服务员和宾客：“大多数贵族到场的原因都是一致的，想要用慈善的名义，给家族再添上一份好名声。”
和之前那个被恶魔吓破胆的执事不同，此时的马尔科就象是换了一个人。
与其说他是被迫代表家族参会，不如说，他很享受这种贵族的特权。
“你说的对，他们之中大多数人，甚至此前从未听说过白鸽修道院。
只有等到孩子们都死了，才能想起来手里还有大把可以挥霍的钞票。”莫兰抿了一口酒，冷冷地说道。
“当然，格雷家族也对此表示同情，会献上一笔可观的捐款，用于重建新的修道院。”马尔科笑着，手指轻轻敲着酒杯边缘。
“很高兴看到你已经掌握了神职人员的精髓，马尔科。”
莫兰欣慰地，看着眼前的执事面不改色地说着违心的话语。
正说着，一名身穿白礼服的服务员端着银托盘经过。
他见到莫兰的酒杯已经见底，正准备低头添酒，只是突然皱了皱眉。
好象感觉肩膀十分酸痛，仿佛有某种看不见的重量压在身上。
端着酒瓶的手臂微微颤斗，杯里的酒液眼看就要跃出杯沿，飞溅到二人的礼服上。
还好莫兰眼疾手快，稳稳地替服务员接住了托盘。
“不好意思，先生，太对不起了！”服务员连忙低声道歉。
“没事，累了就不要硬撑着了。”
莫兰倒是并不在意，毕竟面对这么多宾客，服务员们难免会有些疲倦。
只是“套装”定制的衣服，实在过于昂贵，莫兰可不希望它成为一次性用品。
与此同时，大厅的另一侧，爱德华还在艰难地孤军奋战，试图对几位富商们发起进攻。
“恩，这款酒的味道，比较独特回味之中，带着熟果的酸甜”
爱德华摇晃着红酒杯，一边细细品味，一边在脑子里回想着，那些从高端酒图鉴上看来的速通知识。
围在旁边的三四名富商，面面相觑，其中一位微微挑眉：“我想，医生，您是指它的馀韵带着贝斯特乡南部盛产的黑果木香气，对吧？”
“啊，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爱德华有些笨拙地比划着名，似乎这样能让自己的品味显得更可信。
几位富商交换了眼神，面上礼貌，心里却暗笑着。
爱德华也逐渐感知到了，自己还是更喜欢病人求助于医生的那种真诚感。
看到商人们默契地走远，爱德华有些无奈地低着头，独自回味着手里难喝的葡萄酒。
“这种味道明明很廉价，他们却还要装作欣赏的样子，很滑稽不是吗？”
驱魔神父，您的触手露出来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驱魔神父，您的触手露出来了最新章节随便看！一个略带调侃的声音，从爱德华身旁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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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头看去，一位穿着暗红色礼服的女士正举着酒杯，优雅地走来。
她的眼眸，象是被光晕染过的褐金色，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合场合的轻松与俏皮。
爱德华下意识地挺直了背，又恢复至营业的姿态：“或许他们确实是在假装欣赏。”
那位女士轻轻一笑，杯中的酒液荡出一圈波纹：“你太紧张了，医生，我并不是那种想要看你出丑的贵族。”
说着她伸出手，指尖纤细却不失力量感。
爱德华愣了半秒，才微微弯腰，礼貌而克制地握手。
黛丽丝的红唇抚过酒液，颜色与之融为一体，美艳欲滴：
“说实话，很难将您这样的绅士形象，与驱魔协会相关联。”
“人不可貌相，况且驱魔也只是一种职业而已。
在圣黎昂市，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从事过奇怪的工作。
比如您，泰勒女士，请问您是从事的是什么工作？”
黛丽丝被爱德华一本正经、生硬转折的语气逗笑了：
“拜托，医生。‘泰勒女士’听上去象是个离婚后带着两个孩子生活的老女人。
叫我黛丽丝就好了，我在附近的街道经营着一家咖啡店。”
她环顾一周，露出有些无奈的笑意：
“这次晚宴的邀请函，是我的一位常客临时有事，转赠于我的。
我原本以为只是寻常的酒宴晚会，兴许还想着能推广一下自己的产品，再不济也能见识一下所谓的高档场所。
只可惜，他们这些人非富即贵，嘴上挂着的都是地产、珠宝和工业区的新法案。
就算我把店铺卖出去了，也达不到和他们攀谈的最低水准。”
至少在黛丽丝看来，在场的众宾客里，唯有爱德华这样略带拘谨的姿态，似乎和自己有些共鸣。
事实也确实如此。
爱德华听后松了一口气，感觉僵硬的脖子都舒缓下来：
“说的太对了，黛丽丝女士。
我的脑子一整晚都迷迷糊糊地，看着他们上下唇一张一合，我只是在思考，他们是怎么做到同时吹牛喝酒、保持微笑不变形的。”
黛丽丝忍不住笑出声，两人继续闲聊着，周围宾客的寒喧声、乐团的弦音，在这一刻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
刚才那名险些失手的服务员，揉着太阳穴，有些疲倦地在厅角穿梭。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手指僵硬地调整着托盘的平衡，胸口也隐隐作痛，仿佛有一团炽热的火焰难以驱散。
今晚的工作，似乎比他预想中更加消耗体力。
宴会前他还专门喝了一点红酒，希望那种略带苦涩和辛辣的味道能提提神。
此刻，那股酒意反倒在灼烧他的喉咙。
服务员机械式地收拾着角落里的餐桌，放回空盘和残渣，又顺手拿走了几柄银色的餐刀。
他低下头，目光不由自主地凝视着银餐刀，看着反光中倒映着的憔瘁面容。
他的眼神空洞，喉结蠕动着继续工作。
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若无其事地，一口接着一口地咀嚼那些锋利的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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