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生丝可能断供的消息,让沈清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不再是京城内的小打小闹,而是首接威胁到她商业根基的釜底抽薪之计。三皇子的势力范围,比她预想的更广,手段也更狠辣。
然而,越是危急,沈清词越是冷静。她立刻做出部署:
应对江南危机:多管齐下,分散风险。
1. 稳固现有渠道: 她亲自修书数封,以长安长公主府的名义(借用母亲的名头,但措辞是她口授),写给江南几位最大的生丝商人。信中并未提及商业合作,而是以“听闻江南丝业大家,慕名请教”的姿态,探讨丝织工艺,并隐晦提及京城“云蔚缎”供不应求的盛况,暗示其背后巨大的市场潜力与利润空间。同时,派出的心腹管事携带重金,稳住现有供应商,哪怕暂时提高价格,也要保证短期内的稳定供应。
2. 开辟新源头: 她命令墨渊,从“听风”中抽调精明可靠之人,携带资金,立刻南下。他们的任务不是去与当地大丝商竞争,而是深入次级产区,寻找那些有潜力但尚未被大商号垄断的蚕农合作社或小型丝坊,签订长期供货协议。哪怕单家产量不大,但积少成多,可以形成一条隐蔽而稳定的备用供应链。
3. 寻求替代方案: 沈清词召见周明达,提出了一个新的研究方向——“能否尝试将麻、毛等其他纤维,以更精细的方式纺线、织造,或者与丝混纺,创造出新的面料?”她需要降低对单一原料的依赖。
周明达虽觉挑战巨大,但也被这新奇的想法点燃了研究热情,立刻投入了试验。
应对舆论危机:引导与反击并行。
与此同时,京城内的舆论战也进入了白热化。
墨渊领导的“听风”高效运转起来。很快,市井间开始流传新的说法:
关于周先生:“什么囚禁才子?分明是昭阳郡主惜才!那位周先生本就是匠痴,不喜科举,就爱钻研这些。郡主给了他金山银山似的支持,让他尽情施展才华!听说研究的新织机,能让布匹产量翻倍,价格更便宜,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关于云蔚缎:“妖邪?笑话!宫里几位最讲究的娘娘都用了,赞不绝口,说是用料顶好,穿着透气舒爽!那些说妖邪的,怕是买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关于郡主意图:“图谋不轨?郡主一个女子,图什么?不过是受了天大委屈,想自己挣条活路罢了!总比某些人,求爱不成,就处处打压报复要强!”
这些说法,经由茶楼说书人“不经意”的提及、酒肆中“知情人”的感慨、甚至是一些被沈清词暗中资助的落魄文人的诗作,巧妙地传播开来。它们更贴近普通人的逻辑和利益(便宜布料、才子遇伯乐),也更能引发对弱者的同情(女子求生反被欺压)。
尤其是指责三皇子“因私报复”的隐晦流言,虽然不敢明说,但在一些消息灵通的圈子里悄然传开,让不少人对三皇子的气量产生了质疑。
转折点:意外的援手与民心的显现。
就在舆论僵持不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发声了。
大理寺少卿裴怀瑾,在一次与几位清流同僚的小聚中,有人提及此事,他并未多言,只在最后淡淡说了一句:“《礼记》云:‘大道之行也,禾必在等待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天下为公。’器用之利,若能惠及百姓,便非小道。观人论事,当究其本心,察其实效,而非囿于流言蜚语。”
这番话,没有明确支持沈清词,但却肯定了“器用之利”的价值,并暗示应关注事实而非流言。以裴怀瑾的身份和素来的声誉,这番话在清流圈中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一定程度上扭转了部分士大夫对“奇技淫巧”的纯粹排斥。
更大的转机来自于民间。沈清词旗下织坊对中小布庄的让利供货,以及“听风”刻意传播的“新织机将让布匹更便宜”的消息,让许多普通市民和城郊农户对昭阳郡主产生了好感。当他们听到污蔑郡主的流言时,自发地进行了反驳:
“郡主家的布又便宜又好,怎么就是妖邪了?”
“就是!听说郡主还让人研究省力的水车呢,这可是好事!”
“那些贵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民心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最底层的百姓因为切身的利益(哪怕只是潜在的)而选择站在沈清词一边时,上层的流言攻击便显得苍白无力了。
此消彼长之下,污蔑沈清词的流言声势渐渐减弱,虽然未能完全消除,但己无法形成之前那般浩大的声讨之势。而沈清词“慧眼识才”、“惠及工商”(中小商户)、“利在百姓”(潜在的低价布匹和新农具)的形象开始悄然树立。
结果:
一个月后,江南传来消息。在重金和“云蔚缎”巨大市场前景的诱惑下,大部分原有供应商顶住了不明势力的压力,选择继续合作。而“听风”派往南方的人也成功找到了几家可靠的次级供应商,签订了长期契约。生死危机,暂时解除。
舆论战场上,沈清词成功抵挡了三皇子的猛攻,并初步扭转了不利局面。
三皇子府内,萧景珩听着幕僚汇报舆论的逆转和江南行动的受挫,脸色铁青。他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越来越难以撼动的对手。她不仅在商业上狡诈,在操控人心方面,似乎也有着非凡的天赋。
“裴怀瑾……他竟敢多嘴!”萧景珩将怒火也转移到了裴怀瑾身上,“还有那些愚民,一点小恩小惠就被收买了!”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一丝隐隐的不安。沈清词的成长速度太快了,快到他快要压制不住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萧景珩眼中闪过决绝的寒光,“既然常规手段奈何不了她,那就别怪本王……用非常之法了!”
他低声对心腹幕僚吩咐了几句,幕僚脸色剧变:“殿下,这……这会不会太……”
“照做!”萧景珩厉声道,“本王要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一场更加凶险,首指沈清词性命的阴谋,开始在暗处酝酿。
而沈清词,在初步化解了双重危机后,并未放松警惕。她知道,三皇子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命令“听风”加大监控力度,同时,“铁壁”护卫也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她站在新建立的、守卫森烈的库房前,里面堆满了收购来的生丝和试产的“云蔚缎”。这些都是她未来的筹码。
“三皇子,你的手段,我接着。”她轻声自语,眼中是毫不退缩的坚毅,“就看我们谁,先找到对方的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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