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花裙子，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女孩从7号楼里跑了出来。
是那天从天台上下来后，在28楼遇到的小女孩。
陈可欣一眼认出她来，又朝她身后张望了一下。
小女孩的身后并没有大人跟着。
想起上次妇人的担忧，陈可欣有些忍不住多管闲事。
她蹲下身子来，笑着朝小女孩招了招手。
女孩的脚步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乖巧地朝着他们俩跑过来。
“姐姐好，哥哥好！”她奶声奶气地说道。
章泽海的心都要被萌化了，他也立刻蹲下身子，夹着声音笑着同小女孩打招呼。
“你也好啊！”
小女孩羞赧一笑，藏到陈可欣身旁，却又忍不住探出脑袋向章泽海看去。
“我记得你们，你们俩是警察叔叔，上天台侦查的？”
她忸怩地趴在陈可欣肩头，小声问道。
陈可欣忍俊不禁，勾起食指轻轻蹭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小孩的皮肤稚嫩柔软，就连小鼻子都又软又滑，划起来就像是划开了一汪水。
“我们的确是警察，但他是你警察叔叔，我是警察姐姐，警察可不止都是男人哦。”
陈可欣指着章泽海调笑道。
小女孩更羞了，一双小手轻柔地搭在陈可欣的肩头，笑着把脸埋了进去。
好一会儿，她才又抬起头来，悄声问起。
“你们今天也是来查案的吗？”
陈可欣点点头，伸开双臂，把她虚虚地拢进怀中。
“是呀，那你呢？今天怎么又瞒着妈妈偷偷溜出来玩了啊？”
小女孩不好意思地笑着倒进她的怀中，扭股糖似的扭来扭去的，软软地撒着娇。
“我睡不着，我想去玩滑滑梯，姐姐你别告诉妈妈嘛！”
她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打湿，黏糊糊地粘在额头上。
陈可欣爱怜地捋了捋她的刘海，闲话道。
“你经常下午趁妈妈午休偷溜出来玩啊，就你一个小朋友，不怕遇到坏人吗？”
小女孩摇摇头，自信地笑着，拍了拍胸口。
“我胆子很大的，不怕遇到坏人。”
陈可欣笑了笑，耐心劝道。
“可是你一个小朋友，总是不安全……”
小女孩像偷腥的猫儿似的笑了笑，附到她耳畔。
“不怕的，我和小伙伴们都是悄悄约好了的，而且，以前陈武哥哥也经常陪我们在滑滑梯那里玩的。”
她的脸上忽然现出了一股稚嫩的忧愁，眉尖微蹙，整个人靠在陈可欣的大腿上不动了。
“可是，陈武哥哥好久都没有陪我们玩了，妈妈说陈武哥哥有事出远门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越说越委屈，皱着鼻子几乎要哭出来。
“妈妈骗人，我上周六溜出来玩的时候还在电梯里看到陈武哥哥的爸爸了呢，陈武哥哥最喜欢他的爸爸妈妈了，怎么可能会出远门呢？”
陈可欣和章泽海本来只是哄孩子地听着，听到这里却意识到不对。
两人对视一眼，章泽海拽住小姑娘的手腕，追问道。
“你记得清楚吗，周六那天，你真的在电梯里遇到过陈武的父亲？”
陈华一首信誓旦旦声称他和张芳两人一首在医院，刚回来准备在广盛水果店买点水果带回家时，就听闻了陈武死亡的噩耗。
他怎么会在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出现在电梯里呢？
小姑娘不明所以，却还是坚定地点点头。
“是呀，那天我刚从家里偷溜出来，就看到伯伯从电梯里出来上了天台，所以我记得可清楚了。”
她说着，似乎又回忆起了什么，打了个寒噤，趴到章泽海的耳边小声抱怨着。
“那个伯伯当时看到我，好像吓了一大跳，然后用一种可凶的眼神看着我，我不喜欢他。”
她虽然说得小声，但三个人都挨得极近，陈可欣自然也听见了。
两个人又安抚了一会儿小姑娘，陪她去滑滑梯那里玩了半个多小时，才将她安全地送回28楼。
她的妈妈千恩万谢，又数落了好一阵子小姑娘，才笑着将两人送出门。
电梯缓缓下行，章泽海将双臂抱在胸前，沉思良久，在电梯门重又打开时，长叹一口气，苦笑着开口。
“我真怕你之前随口的猜测成真啊？”
陈可欣也是心情郁郁，迈出电梯，忽然又站住，朝向章泽海说起。
“我记得之前刘同说，陈华他们还有一个弟弟，叫……”
“陈斌！”章泽海提醒道。
“我记得刘组长说过，陈斌一年前就查出来患有尿毒症，现在一首在医院住着呢。”
他说着，心头升起了一个恐怖的猜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难道，他们下一步就准备把这个儿子也杀死？这、这……”
章泽海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陈可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闷声埋头向前走着。
走出小区的时候，她又顿住脚步。
“只靠珠珠一个小姑娘的证词还太单薄了点，只怕张队依然不会轻信以谋杀案立案，我们再去水果店问一下。”
广盛水果店里没有客人，一台老旧的台式电风扇正对着收银台“呼哧呼哧”地吹着风，店主人坐在收银台里，眯着眼睛打着盹儿。
两人一进门，门口的一只抱着竹子的熊猫玩偶忽然发出“欢迎光临”的声音，惊醒了店主人。
他猛地睁开眼睛，身子一晃动，将垂在膝盖上的蒲扇震掉了地，“咣当”一声巨响。
他“哎呦”一声，笑着将蒲扇捡起放到收银台上，赶紧站起身迎了过来。
“这时候太困人了，真不好意思啊，今天想买点什么吗？”
章泽海没有和他过多寒暄，将自己的执法证亮出来，像模像样地问起来.
“请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星期六下午那时候，陈武和张芳是几点过来的？”
店主人叫赵康健，闻言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小声嘟囔了句.
“不是问过好几次了吗？”
他到底没有敢多抱怨什么，认真回想了片刻，他点点头。
“就是我之前说的那样啊，每天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店里都没什么人，那天我其实也打了会儿盹儿。大约三点半不到的时候……”
随着讲述，他的回忆也逐渐清晰起来。
那天下午，天气闷闷的，他在风扇下打着盹儿，似醒非醒的时候听见门外窸窣的响动，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是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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