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欣脸上的表情未变，心里却己经在大呼小叫地嚷嚷开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放手还来得及吗？”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脑海里却莫名其妙地开始循环播放起欢快的歌曲来，就是不能去正经思考一下究竟该如何化解当前这个尴尬又羞赧的局面。
章泽海也一脸紧张，盯着自己被陈可欣的小手包裹着的大手，不知所措。
只感觉一股酥酥麻麻的滋味，顺着他的手腕蔓延进了他的心口。
“嗯，我可以，反握住她的手吗？”
他紧紧盯着俩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咽了咽口水。
对面的门忽然开了，一个中年男人咳嗽着走出来，奇怪地看了僵在对面的俩人一眼，朝着电梯走去。
两个人触电似的甩开彼此的手。
陈可欣扭过脸去，拨弄了一会儿鬓边的碎发，听见身后章泽海犹豫的声音。
“嗯，刚刚……”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但长久以来习惯的躲避心理，还是让她的恐惧占上了上风。
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还没有彻底理清好我的头脑呢，不行，万一……
电光转瞬间，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想了些什么，蓦地转过身，面朝章泽海，急切地开口。
“对了，刚刚说要去找护士来着，己经到饭点，说不定他们马上要换班，我们快走吧！”
她不敢去看章泽海脸上可能出现的失望，像要逃跑一样大步向前走去。
章泽海失落地站在原地，不知想了些什么，忽然看着陈可欣的背影一笑，跟了过去。
问诊台里，那名护士果然在同另一名护士说笑着脱下护士服。
陈可欣径首走过去，亮出证件，客气地笑问道。
“您好，我是A市公安局的警察，耽误您几分钟的时间，有个事情想跟您打听一下。”
护士显然也认出了他们，迟疑地同她的同事对视了一眼，将护士服搭在椅把上，稍显局促地点点头。
“嗯，您说。”
“我想和您打听一下709的陈斌一家人的事情，他们有没有哪些异常的地方？”
两名护士又互相看了一眼，方才换吊瓶的中年护士想了想，犹疑地摇了摇头。
“也没什么异常，不过……”
另一名年轻一点的护士顺嘴接过话茬。
“那家人啊，真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
那个陈斌被宠坏了，经常对他父母吆五喝六的，他父母还把他当块宝，要是有人帮忙指责他儿子，他们还要跟人家吵起来。”
她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中年护士点了点头，但想到是和警察说话，又很快换上了客气的笑容，说起旁的来。
“倒是他们家那个傻乎乎的大儿子为人很好，也很听他们的话，之前来医院的时候还帮我们搬东西的，是不是？”
她看向年轻护士。
年轻护士点头应和着。
“可不是嘛，不过，好像有些日子没有见过他们家大儿子了，之前他们不是还商量说要让大儿子给小儿子换个肾的吗？警察同志，你们怎么会突然问起他们家的事情呀？”
换肾？
年轻护士的这句话让陈可欣的眼睛突然一亮，这会是他们要杀死陈武的动机吗？
可是，她隐约记得陈斌患的是尿毒症，正常来说只需要换一个肾就可以了啊。
即便是陈武的肾脏同陈斌配型成功了，也没必要要靠谋杀来……
她打了个冷颤，急急追问着。
“麻烦你详细和我们说说换肾是怎么一回事？”
年轻护士认真回想了片刻。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当时陈武己经和陈斌配型成功了吧，而且听说陈武不是也答应了嘛，后来为什么又忽然暂停了啊？”
她说着，用胳膊肘怼了怼中年护士。
“你值白班比较多，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吗？”
中年护士摇摇头。
“哎呀，好像说是法律有规定，精神病人不能捐赠吧？他们夫妇俩当时还吵闹过，但医院肯定是要严格按照法律规定才能开展手术，后来就暂停了，还是排队等肾源。”
“等肾源恐怕得很久吧……”
陈可欣幽幽地说起。
“可不是！”年轻护士心首口快，“那个陈斌的身体只怕撑不了太久了，他爸妈为这事急得不行！”
这下，连章泽海都恍然大悟了。
他同陈可欣深深对望了一眼，彼此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滋味。
章泽海退到一旁，掏出手机打给刘同，低声同他说了当前的发现。
陈可欣站在一株绿植旁，透过狭小的窗户遥望着昏暗的天空。
“我同刘同说清楚了，他也赞同我们的猜想。他己经答应下来，说会立刻去找张队长汇报，重启陈武坠楼案的调查。”
陈可欣微抿着唇，继续看着屋外昏暗的天空。
良久，低沉沙哑的女声响起。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用杀人的法子来为陈斌求一颗肾脏吗？”
章泽海与她并肩站着，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屋外的昏暗，摇了摇头。
“《民法典》第35条第1款有规定，监护人应当按照最有利于被监护人的原则履行监护职责。
因为陈武是精神病人，哪怕他和他父母都同意为陈斌捐肾，这种行为也是无效的。
而陈武如果是意外死亡的话，他的父母就有权决定将陈武的肾脏捐献给陈斌。他们打的，应该也就是这个主意。”
“就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随意抹杀掉自己亲生儿子的生命吗？”章泽海义愤填膺地数落着。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以为子女只是他们的所属物的父母。
更何况一个痴傻疯癫的儿子，哪怕再孝顺懂事，又怎么会比得上一个精神正常的普通人的儿子，能替他们养老，给他们带来最大的利益呢？”
陈可欣一向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人心的，她冷笑着继续说道。
“可是，他们有这样的恶胆，却没有半点头脑。
高坠身亡的最大特征就是外轻内重，内脏器官最易破损了。
你还记得我们验尸的时候看到的吗，陈武的左侧肾脏广泛性破裂，右侧肾脏也有多处破损。他们绞尽脑汁，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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