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6点，手机的起床铃声响起。
陈可欣意识模糊地从被窝中伸出手去，闭着眼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摸到手机按灭了铃声。
本想再眯几分钟，但大毛己经迫不及待地扑到床边，“哼哼唧唧”地叫起来了。
大毛是陈可欣养的一只金毛，狗如其名，浑身毛发那叫一个茂密。
陈可欣还没睁开眼，就感到手背上搭上来两只毛绒绒的狗爪子。
邻屋传来妹妹陈宜然暴躁的声音。
“臭大毛，不许叫！我要睡觉！”
然后是妈妈钟小美小碎步跑来的声音，先是温柔地嗔怪两句大毛。
“大毛乖啊，姐姐昨天睡得晚，让她多睡一会儿，不许乱叫了！”
又跑去陈宜然的房间，碎碎念数落起她来。
“吵什么吵，被吵醒了就去溜大毛去！你天天在家没事干，还好意思让你姐姐早起遛狗嘛。你姐昨天加班回来太晚了，快起床把大毛带走，让你姐多睡一会儿！”
陈可欣早被这连番地闹腾给弄清醒了。
睁眼一看，大毛大半个身子都趴在床上了。
一张焦黄色的大狗脸挤在自己面前，讨好地看着自己，急切得不住吐着舌头“扑哧扑哧”地喘着粗气。
“哎呀！”
熟悉的嘴臭味涌入鼻尖，陈可欣笑着嫌弃地躲闪了一下。
这样子怎么和某个人有点像？
脑子里一闪而过章泽海笑着盯着自己的脸。
陈可欣挥挥手，把某人的脸从自己脑海里赶出去，笑着将手伸向大毛，很是好好地蹂躏了一番它毛绒绒的狗头。
听见妈妈数落宜然的声音，陈可欣赤足下了地，一边往床底探脚够着被大毛叼进去的拖鞋，一边拧身冲着门口喊道。
“妈，我起来了，你让宜然睡吧，我这就带大毛下去了！”
陪着大毛玩个尽兴后，陈可欣着急忙慌地喝了两口豆浆，抓起一根玉米，跟钟小美道别。
钟小美阻拦的话还没出口，她就啃着玉米匆匆忙忙走了。
钟小美无奈地摇了摇头，低下头给大毛喂肉包子，担忧地同它抱怨着。
“大毛啊，你看看你姐姐，一心就知道工作，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们家大毛找个姐夫啊！”
上午9点45分，队长张永正带着一堆文件，雷厉风行地大步走进办公室，拍了拍手，粗声粗气地说。
“大家都停一下啊，刚刚技术科那边和我说南岭河那个溺水案的检查报告出来了，10点钟我们一起到314开个碰头会。
李荣，你整理一下我们这边的进展，写个简要的报告给我。到时候和技术科那边开会，我们要好好商量商量后续该怎么查！”
唐棠撇了撇嘴，忍不住吐槽道，“又来了！”
章泽海尽可能轻声地挪了挪椅子，凑过来小声问道：“怎么？”
唐棠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周围的同事己经重新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去了。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喂喂喂”的电话声等各种嘈杂的声音，很好地盖住了这偏僻的一隅的小动作。
唐棠放下心来，凑近章泽海的耳边，小声吐槽着。
“你刚来几天不知道，张队老是给我们吩咐这种急死人不偿命的工作，15分钟不到，能写出什么来呀，这不成心为难人嘛。听魏姐他们说，他以前还是李队的下属呢……”
他们在一旁小声抱怨着，倒也没背着李荣。
李荣本来己经开始翻笔记写材料了，隐隐约约将他们的吐槽听个七七八八后，敲键盘的声音越来越慢。
昨晚妻子的抱怨声忽然又浮现在耳边。
“这么晚才回来，你干脆住在局里算了，孩子感冒了你都可以不闻不问，你天天扑在工作上又怎么样，一把年纪了还升不上去。
那张永正，比你还年轻呢，都成你的头儿了。我其实不求你有什么大出息，但我工作也很忙也很累，你就不能尽量按时上下班，多分一点心思放在家里吗……”
他闭紧眼睛，捏了捏眉心，不想让旁人注意到自己那满是苦楚的双眼。
章泽海注意到他的动作，伸肘碰了碰讲得兴起，还在滔滔不绝的唐棠。
左脚一蹬，推着椅子滑到了李荣身旁。
“李队，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李荣睁开眼睛，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和蔼地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不用，我就简单写一点就行。你昨晚也熬了半宿了，去歇一歇吧，等碰头会开完，还有的忙呢。”
章泽海怕再推脱下去，反而耽误他时间，只好撤回座位前。
上午10点08分，阳光正盛，树上的知了不甘寂寞地此起彼伏地叫着。
314会议室内，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斑驳地洒在不大的长方形会议桌上。
陈可欣将word文档投影到大屏幕上，清清嗓子，开始介绍起尸检的详情来。
“死者，男，身高1米72，年龄大约在26到30岁之间，死亡时间在3-5天之间，也就是7月11号到13号之间。根据尸检和硅藻试验结果，符合在尸体发现地溺水身亡的特征。除此之外，死者右大臂内侧的纹身图案也复原出来了，应该是一颗红心加上英文字母XSY，可能是另一半的名字缩写……”
会议室不大，章泽海还坐不上主会议桌，和唐棠两个人自己搬着椅子，缩在会议室的后方角落里。
章泽海一边听着陈可欣的汇报，一边忍不住痴痴地打量起她来，正微微跑神时，忽然听见她说起了……
“死者左手手腕有割腕痕迹，全身没有其他抵抗伤约束伤，胃内没有发现或毒药的痕迹，结合麻绳捆绑方式和松紧程度，技术科目前倾向于认定死者是自杀未遂后，自捆投水身亡！”
会议室内忽然一寂，仿佛连窗外的知了都被这结论惊得一下子停止了鸣叫。
随之而来的，是更猛烈的交头接耳的交谈声。
陈可欣没有多加理会，依然落落大方地站在那里侃侃而谈。
“因此，技术科认为该案件接下来的侦查重点，在于根据性别、年龄、身高、纹身等方面的特征，排查出死者身份，将死者的遗体归还给其家人。”
说完后，她转身面向张永正，将纸质报告递给他，微微一笑。
“张队，我们的汇报就是这样了，您有什么指导意见？”
张永正先还聚精会神地听着，待听到陈可欣介绍死者是自杀身亡时，就后仰到椅背上，二郎腿，掏出手机，在上面点着什么。
他接过尸检报告，又翻着看了一会儿。
“不是谋杀案啊……”
张永正放下二郎腿，坐首了身子，咳嗽两声
“那也好，现在警力正紧张呢。这样，其他成员就从这个案子里先撤出，李荣，你就带着唐棠和，和那个……”
他指着章泽海，一时却叫不上名字。
众目睽睽之下，章泽海有些尴尬，正要起身说出自己名字。
“章泽海！”
陈可欣面朝张永正，坚定地喊出了章泽海的名字，又调侃道。
“张队，你现在忙得都顾不上队里的人了啊。我都认识你们小章警官，你倒叫不出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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