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仿佛被掏空的身体回到那个废弃仓库时，天己经蒙蒙亮了。
陈默感觉自己像是刚从化粪池里捞出来，又跟压路机亲密接触了几个来回。
精神力的过度消耗让他头痛欲裂，黑水沼泽的毒瘴和辐射残留也让他的身体发出阵阵抗议。
他先去看了一眼那只白色幼兽。
小家伙被林小雨安置在一个铺着软布的纸箱里，睡得正香，腿上的夹板依旧稳固。
感受到陈默的气息，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出细弱的嘤咛，用小脑袋蹭了蹭他伸过去的手指。
这微小的依赖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
他草草用仓库里储存的干净水冲洗了一下，换上身干净衣服，才感觉活过来了一点。
拿出保温杯，将里面剩下的源能稀释液一饮而尽。
那股清凉感顺着喉咙滑下，如同甘霖滋润着干涸的土地，头痛缓解了不少，但精神的疲惫依旧沉重。
他拿出个人终端，几条消息跳了出来。
小雨滴：默哥，你还好吗？城西北方向昨晚有强烈能量波动，猎兽队好像有大规模调动。担心。
技术宅晓晓：默哥。你让我查的‘初火之地’有眉目了。在几个快被遗忘的战前地理档案碎片里，提到过一个叫‘初始熔炉’的地方，据说与早期源能研究有关，位置大概在旧时代被称为‘攀市’的废墟附近，现在那里是混沌带深处，标记为‘极度危险’。
律师姜青青：。军方对外宣称在黑水沼泽进行“例行演习”，并发生“意外装备故障”。己启动对军方污染处理程序的质询流程，但阻力很大。
刘华子：[未读语音消息 12条]
陈默点开刘华子的语音，前面几条都是气急败坏的咆哮：
“陈默。你他妈又干了什么？。罗德那老小子像条疯狗一样咬着我不放。公司好几个项目都被卡了。”
“黑水沼泽那边怎么回事？军方的人灰头土脸地回来，还死了人。是不是跟你有关？。”
“你回个话啊。死了没？没死吱一声。”
后面几条语气稍微缓了点：
“……算了，看你这样子估计也死不了。罗德那边我暂时顶住了，但这梁子结大了。你最近最好找个地缝钻进去避避风头。”
“豆沙包还要不要了？老王说今天出新口味。”
陈默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给林小雨回了条“平安”，给顾晓满回了“继续深挖‘初始熔炉’资料”，给姜青青回了“收到”。
然后他给刘华子发了条文字信息：
陈默：双份，老口味。
刘华子：……艹。就知道使唤我。等着。
关上终端，陈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
黑水沼泽的经历，与沧溟堂的短暂合作，污染核心装置里那股冰冷的恶意，还有“初始熔炉”的线索……信息量巨大。
“创世纪”项目比想象的更疯狂，为了目的不惜污染生命之源。
归虚盟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沧溟堂因为生存环境被破坏而出手，立场清晰。
而他自己，似乎在这漩涡中越陷越深。
休息了半小时，感觉恢复了些力气，陈默离开了仓库，准备回事务所。
他需要更详细地研究顾晓满找到的关于“初始熔炉”的资料，那很可能就是“初火之地”。
然而，刚走进通往事务所的那条熟悉堆满杂物的后巷，他的脚步就顿住了。
裂隙感知传来细微的警示。
有人跟踪。
而且，不止一波。
一波气息隐蔽，带着一种熟悉属于混沌带的野性，但并无强烈恶意，像是……狰？
他还没走？
另一波则充满了训练有素的冰冷和敌意，如同隐藏在阴影里的毒蛇，源能波动带着新联邦军方特有的制式感。
是罗德上校派来的人？动作真快。
陈默脸上没什么表情，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同时感知全开，捕捉着身后那些细微的动静。
跟踪者很专业，交替掩护，利用巷子里的视觉死角，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他自己。
是想确认他的行踪？
还是找机会下手？
陈默不动声色地将手按在了胸前的钢笔上。
虽然状态不佳，但逼急了，他不介意再给罗德上校送一份“惊喜”。
就在他经过一个堆满废弃轮胎的拐角时，异变突生。
两名穿着灰色便装、但动作矫健如同猎豹的男子，一左一右从轮胎堆后面闪出，手中握着安装了消音器的脉冲手枪，冰冷的枪口对准了他。
“别动。陈默，跟我们走一趟。”
其中一人低喝道。
几乎在同一时间。
“嗖。嗖。”
两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
两颗小石子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地打在那两名男子持枪的手腕上。
“啊。”
两人吃痛，手枪险些脱手。
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巷子旁低矮的屋顶落下，挡在了陈默和那两名男子之间，正是狰。
他双手各捏着几颗石子，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哟，新联邦的走狗，现在搞绑架都这么不专业了？连个像样的埋伏都不会？”
那两名男子又惊又怒，立刻调转枪口对准狰。
“归虚盟的杂碎。滚开。”
狰冷笑一声，身形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其中一人身侧，一个手刀精准地劈在其颈侧。
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另一人见状，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但狰的速度更快，矮身避开脉冲光束，尾巴如同钢鞭般抽出，首接卷住了对方的手枪，猛地一拽。
手枪脱手飞出。
狰顺势欺近，膝盖狠狠顶在对方腹部。
“呃。”
第二名男子捂着肚子跪倒在地，失去了战斗力。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两名训练有素的跟踪者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求救信号，就被狰轻松解决。
狰拍了拍手，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回头对陈默咧嘴一笑：
“怎么样？我这保镖当得还称职吧？下次记得付佣金啊，人类。”
陈默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名跟踪者，又看了看一脸“快夸我”的狰，沉默了两秒，吐出两个字：
“多事。”
狰脸上的笑容一僵，差点跳起来：
“喂。我救了你哎。你这人怎么这样。”
“他们不敢在城里公然开枪。”
陈默绕过地上的“障碍物”，继续往前走，
“最多是麻醉弹或者试图制服。”
“那……那万一呢。”
狰跟在他后面，不服气地嚷嚷，
“万一他们有什么新式武器呢？我可是帮你省了不少麻烦。”
陈默没理他，走到事务所楼下，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狰：
“你为什么还在城里？还跟着我？”
狰抱着胳膊，三条尾巴无聊地晃动着：
“堂里暂时没任务，无聊呗。跟着你感觉挺有意思的，比在混沌带里瞎逛强。而且，”
他凑近压低声音，
“我总觉得，跟着你，能找到关于‘钥匙’的更多线索。你放心，我就看看，不捣乱，必要的时候……还能当个打手，价格好商量。”
陈默看着他那双充满好奇和跃跃欲试的眼睛，知道这家伙一时半会儿是甩不掉了。一个归虚盟的成员在身边，风险与机遇并存。
“随你。”
陈默最终说道，
“别给我惹麻烦，别暴露身份。”
“放心啦。隐匿可是我的看家本领。”
狰立刻保证，随即又好奇地问，
“我们现在去哪？有刺激的活儿吗？”
陈默推开事务所的门，头也不回：
“上楼，等豆沙包。”
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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