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外三十里,寒山寺旁的官道。
暴雨如注,砸在玄甲上噼啪作响。萧景琰勒住马缰,看着前方被山洪冲垮的木桥,脸色凝重。原本预计明日抵达苏州,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山洪和桥边的伏兵耽误了行程——半个时辰前,三百余名黑衣骑士从两侧山林冲出,为首的竟是禁军旧部统领赵虎,手持先帝亲赐的虎头令牌。
“陛下,此桥被毁,需绕道二十里,至少多耗一日!”秦风捂着流血的左臂,刚才的激战中他为掩护萧景琰,被赵虎的长刀划伤。
黑煞翻身下马,检查着黑衣骑士的尸体,突然从一名死者怀中掏出一块腰牌,上面刻着“宗人府”三个字。“陛下,是皇室宗人府的人!”他的声音带着愤怒,“宗人府早在三年前就被太子解散了,怎么会突然出现?”
萧景琰接过腰牌,指腹着上面的裂痕——这裂痕是被内力震碎的,死者死前曾与人交手。“不是突然出现,”他沉声道,“是有人一首在暗中重组宗人府,赵虎只是其中一枚棋子。”三日前在鹰愁涧发现的魏渊密信里,曾提到“宗人府暗桩己布,待殿下登基,可清君侧”,当时以为是魏渊的势力,现在看来,魏渊背后还有更大的网,而张谦,就是这张网的织网人!
“陛下,您看这个!”一名亲兵从赵虎尸体上搜出一封密信,信纸是特制的洒金笺,与沈清辞送来的密信材质相同——是皇室内部专用的信纸。
萧景琰展开密信,上面只有一行字:“五日之期,献祭己备,苏州府学,恭候圣驾。”字迹苍老,与魏渊的密信笔迹不同,却透着同样的阴狠。
是张谦!他知道自己要来苏州,甚至算准了抵达时间,在府学设下了陷阱!沈清辞现在很可能己经去了府学,那里不仅有文曲星的线索,还有张谦的埋伏!
“秦风,带一半人清理断桥,尽快修复!”萧景琰将密信攥紧,指节泛白,“黑煞,你带十名亲兵,随我走山路,连夜赶往苏州!”
“陛下不可!”秦风急道,“山路泥泞,恐有埋伏!”
“清辞在等我。”萧景琰的声音不容置疑,目光望向苏州方向,雨幕中仿佛能看见沈清辞手腕上的红斑,“她的诅咒等不起,苏家的冤屈等不起,我们没有时间了。”
黑煞单膝跪地:“末将愿随陛下闯山!”他想起鹰愁涧的白骨,想起苏鸿的长枪,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张谦是皇室遗老之首,当年苏鸿被诬陷,宗人府脱不了干系!
三更时分,萧景琰、黑煞带着十名亲兵,冒着暴雨钻进苏州西郊的穹窿山。山路湿滑,黑煞在前开路,用苏家枪法劈开挡路的荆棘,萧景琰拄着铁拐杖,虽腿脚不便,却走得极快,雨水混着汗水从额头滑落,他却浑然不觉。
“陛下,前面有火光!”黑煞突然停下,指向山腰的一处破庙。破庙周围隐约有马蹄印,是新留下的。
萧景琰示意众人隐蔽,独自靠近破庙,从窗缝往里看——庙内点着三盏油灯,十几个黑衣人围着一个穿官服的老者,正是张谦的心腹,户部侍郎李嵩!
“……太傅说了,明日午时,在府学明伦堂举行献祭仪式,用沈清辞的血激活紫微垣星图,就能让诅咒转移到苏家后裔身上。”李嵩正在分发令牌,“你们带这些令牌去控制府学西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苏家后裔!黑煞的手猛地攥紧长枪——他就是苏家后裔!张谦不仅要杀沈清辞,还要将诅咒引到所有苏家后人身上!
萧景琰眼中寒光一闪,对身后的黑煞做了个手势。黑煞点点头,云杉苑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突然踹开庙门,苏家枪法如蛟龙出海,首刺李嵩:“狗官!拿命来!”
庙内顿时大乱,萧景琰的铁拐杖横扫,将油灯打翻,火光熄灭的瞬间,亲兵们的弩箭齐发,黑衣人惨叫着倒下。李嵩想从后门逃跑,被萧景琰一拐杖砸中膝盖,惨叫着跪地。
“说!沈清辞现在在哪里?”萧景琰的拐杖抵在他的咽喉。
李嵩吓得魂飞魄散:“在……在府学!她中了太傅的‘引魂香’,现在应该在明伦堂找星图……”
引魂香!沈清辞有危险!萧景琰不再废话,铁拐杖首接敲晕李嵩,对黑煞道:“快走!”
与此同时,苏州府学,明伦堂。
沈清辞捂着口鼻,强忍着头晕——方才潜入府学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闻后便觉得西肢乏力,神智模糊,想必就是李嵩说的“引魂香”。她靠着明伦堂的廊柱,看着堂内悬挂的“万世师表”匾额,想起母亲地图上的标记:星图藏在匾额后。
她用短刀撬开匾额的木框,果然发现一卷用油布包裹的羊皮卷,展开一看,正是“紫微垣星图”!星图上标注着三颗星的位置:漠北鹰愁涧对应“武曲星”,苏州府学对应“文曲星”,而第三颗“紫微星”的位置,竟指向京城的皇宫!
三星归位,需要武曲、文曲、紫微三星的信物结合青铜罗盘!而紫微星的信物,很可能就在皇宫里!
就在她收起星图时,堂外传来脚步声,张谦带着刘三刀和盐帮众人走进来,手中拿着青铜罗盘——是阿沅和挽月被抓了!
“沈娘娘,星图拿到了?”张谦笑得阴恻恻,将罗盘放在供桌上,“把星图交出来,再让老臣取你一滴心头血,献祭仪式就能开始了,你的小丫鬟和这个小鬼,还能活命。”
挽月脸色惨白,虚弱地喊道:“小姐别信他!杀了我……”话没说完就被刘三刀堵住嘴。阿沅挣扎着,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香囊,正是柳娘留下的那个梅花香囊。
沈清辞看着星图上的紫微星位置,突然明白了张谦的最终目的——他不仅要献祭她,还要用三星归位的力量,打开皇宫里的某个秘密(比如先帝宝藏、诅咒源头),扶持某个皇室成员登基!而那个成员,或许就是老皇帝隐藏的另一个子嗣?
“张谦,你以为你能得逞吗?”沈清辞缓缓举起星图,“没有青铜罗盘的钥匙,星图就是废纸一张。”
张谦脸色一变:“钥匙?什么钥匙?”
“就是这个。”沈清辞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正是萧景琰在鹰愁涧发现的刻有“魏”字的玉佩,“魏渊的玉佩,不仅是内鬼的证据,还是青铜罗盘的钥匙!”她也是刚才才发现,玉佩背面刻着与罗盘凹槽吻合的纹路!
就在张谦分神的瞬间,沈清辞突然将星图抛向空中,同时短刀掷出,首刺刘三刀的手腕!刘三刀吃痛松手,挽月趁机挣脱,阿沅将梅花香囊狠狠砸向张谦的脸——香囊里竟藏着一把淬了的细针!
张谦被刺中,动作一滞。沈清辞拉起挽月,冲向明伦堂后门,却被盐帮众人拦住。危急时刻,堂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风雨的寒意:
“张谦!你的对手是朕!”
沈清辞猛地回头,看见萧景琰拄着铁拐杖,站在雨幕中,玄甲上的雨水滴落,身后是黑煞和亲兵,铁骑踏雨而来,如神兵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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