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的轻微摩擦声取代了人类的嘈杂。
数十名身穿印有铃木财团标志的黑色工作服的技术人员，动作整齐划一，在美术馆大厅内迅速铺开一张无形的科技之网。高频电磁扫描仪的探头缓缓升起，如同警惕的眼镜蛇。墙壁上被贴上了一排排银色的声波传感器，连接着复杂的线路。天花板上，数台热成像阵列悄无声息地转动，将整个空间纳入无死角的监控。
美术馆大厅成了未来科技展台。
被赶到封锁线外的中森银三，抱着手臂，气得胡子都在抖。他身边几个搜查二课的老警员面面相觑，看着眼前这阵仗，感觉自己像是从上个世纪穿越过来的。
“装神弄鬼！”中森低声咒骂，“等会儿基德一出来，看他们这些破铜烂铁有什么用！”
园子根本没理会封锁线外的牢骚。她坐在一张临时搬来的真皮沙发上，优雅地交叠着双腿，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仿佛在等待一场盛大演出的开幕。
她身旁的悬浮屏幕上，分割成上百个小窗口，实时显示着各个角度的监控画面和数据流。
“雅典娜，”园子轻啜一口红茶，“所有设备状态回报。”
“所有单元工作正常，己覆盖建筑内100%空间，数据链路通畅。”一个冷静的电子女声从她的终端里响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在大厅里回荡。
什么都没有发生。
中森银三在外面开始不耐烦地踱步，嘴里念叨着：“我就说嘛，被这么大阵仗吓跑了……”
话音未落，他眼睛猛地瞪圆了。
只见大厅正中央，那面挂着名画《月下美人》的白色承重墙前，空气发生了极其轻微的扭曲。
随即，一个穿着白西装、戴着高礼帽和单片眼镜的人影，凭空浮现。
“来了！”中森激动地大喊。
几乎在同一时间，园子面前的所有屏幕数据开始疯狂跳动，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起。
“目标出现！”
“热成像无反应！”
“生命体征扫描结果为零！”
“电磁场无波动！”
在无数仪器的注视下，那个白色的人影对着监控摄像头的方向，优雅地鞠了一躬。然后，他转过身，一步一步，首接走进了那面厚达半米的承重墙。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声响，人影就那样融入墙壁，消失不见。
中森银三和他的手下们看得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穿……穿墙了！真的穿墙了！”一个小警员结结巴巴地喊道。
中森的脸色却变得无比凝重，他死死盯着那面墙，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不对……这不是基德的手法……”
封锁线内，园子放下了茶杯，脸上毫无意外之色，反而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笑容。她看向不远处一辆黑色的指挥车。
车门打开，灰原哀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走了下来。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研究服，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分析结果出来了？”园子问。
“出来了。”灰原哀将平板递给她，指着上面一段复杂的光谱分析图和三维模型，“这不是生物体，也不是任何己知的能量体。”
她推了推眼镜，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这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高精度全息投影。它的光源极其特殊，能够模拟出近乎真实的材质反光和阴影效果。根据刚才捕捉到的数据反向建模，它的像素密度和动态捕捉能力，至少领先目前市面上最顶尖的民用技术二十年。”
园子接过平板，走到封锁线前，将屏幕展示给目瞪口呆的中森银三看。
“听见了吗，警部？科学。”她嘴角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世界上没有鬼，只有技术不够先进的观众。你追了半辈子的怪盗，现在看来，也该更新一下知识库了。”
中森银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盯着屏幕上那个栩栩如生的人体模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引以为傲的经验，在这些冰冷的数据面前，被砸得粉碎。
“全息……投影？”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没错。”园子收回平板，打了个响指，“现在，该把那个躲在后面放电影的家伙揪出来了。”
她转身下令：“‘雅典娜’，根据刚才捕捉到的投影粒子轨迹，反向追踪信号源！我要在一分钟内知道，这个投影仪藏在哪个耗子洞里！”
“指令收到，开始执行全频段信号追踪……”
技术人员们立刻忙碌起来，各种追踪设备功率全开。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
“报告！未发现任何可疑信号源！”
园子眉头微皱：“扩大搜索范围，把整个米花町都给我扫一遍！”
“是！”
五分钟过去了。
“报告社长！米花町范围内，没有发现任何匹配的超高频信号发射源！”
十分钟过去了。
“社长……我们将搜索范围扩大到了整个东京……依然……一无所获。”技术组长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指挥车内，灰原哀看着主屏幕上空空如也的信号分布图，镜片后的双眼闪过一丝凝重。
“这不合常理，”她对着通讯器低声说，“任何投影都需要有投射源，哪怕是再先进的技术，也不可能凭空生成影像。它必须有一个物理载体，一个能量发射点。”
园子脸上的讥诮笑容一寸寸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专注。
她盯着监控回放中那个消失在墙壁里的白色身影，整个大厅里只剩下仪器运行的嗡鸣声。
所有的设备都证明了那是个假的幽灵。
但所有的设备，都找不到那个制造了假象的魔术师。
它就像一个真正的幽灵，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只留下一个嘲弄所有现代科技的谜题。
灰原哀的声音再次从终端里传来，带着一丝困惑。
“我们捕捉到了它的影像，分析出了它的构成，却找不到它的来源。从物理学上来说，这根本不可能。”
园子沉默着，手指在终端屏幕上轻轻敲击。
它到底……是从哪儿投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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