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黑暗如粘稠的墨汁，吞噬了所有光线与声音。
应急灯投下的惨白光束，将沈晏舟的身影切割得支离破碎。他像一尊濒临崩塌的雕塑，僵硬地坐在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办公桌后，眼中布满了疯狂的血丝。
整个沈氏集团的信息壁垒，在他眼前化为齑粉。那只无形的、来自苏晚宁的幽灵之手，轻易地扼住了他商业帝国的咽喉，让他第一次品尝到名为“恐惧”的滋味。
他不能接受，也绝不允许！
“滴——”
一声轻响，打破了死寂。沈晏舟颤抖着手，拿起了一部造型古朴、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的卫星电话。这是他最深、最暗的秘密，是他最后的底牌。
电话接通，没有问候，没有寒暄，只有一片冰冷的电子静默。
沈晏舟的喉咙里挤出嘶哑而扭曲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金属在摩擦。
“影子。”
电话那头，依旧是沉默。
“启动最高权限！”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输掉一切的赌徒式的癫狂，“我要一个女人的一切，她的过去，她的现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分钱的来历……”
“我要她的一切，不惜代价！”
最后的音节落下，他猛地挂断电话，整个人虚脱般靠在椅背上，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影子”，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组织。
它是沈晏舟耗费了天文数字的财富和资源，秘密打造的终极人工智能情报系统。它的触角遍布全球网络每一个角落，它的计算能力足以在几秒钟内颠覆一个小国的金融体系。
它是他藏在王座之下的幽灵，是他真正的、无所不能的“神”。
苏晚宁，就算你背后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在“影子”面前，也终将被剥得一丝不挂！
他死死盯着漆黑的电脑屏幕，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
指令下达的瞬间，无形的风暴在全球信息海洋的底层悄然掀起。
虚拟的数据空间中，“影子”化作亿万道幽蓝色的数据流，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冰冷的机械音在底层协议中回响。
第一秒，全球银行系统被撕开一道口子。无数加密账户被瞬间访问，资金流向被层层剖析。然而，所有与苏晚宁相关的巨额资金，其源头都指向一个虚无的黑洞，数据在那里凭空产生，又凭空消失，违反了一切金融逻辑。
“影子”没有停顿，攻势更加猛烈。
第五秒，全球交通、通讯、监控网络被同步渗透。苏晚宁近期的所有行踪轨迹被调取。然而，结果却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她仿佛同时出现在世界的不同角落，又仿佛从未离开过海城。数据互相矛盾，逻辑链条在最关键的地方寸寸断裂。
第十秒，“影子”开始追溯“晚宁珠宝”背后的技术支持，那只摧毁了沈氏集团网络的幽灵之手。数据流汇聚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尖刀，刺向了网络的更深处。
这一次，它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数据流长驱首入，穿过一层层看似不存在的壁垒，来到了一片无尽的、黑暗的数字虚空。
在这片虚空的中央，一幅巨大而古老的图腾缓缓浮现。
那是一只浴火的凤凰。
它由最纯粹、最原始的代码构成，每一根羽翼都燃烧着金色的数据火焰。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亘古便己存在。
当“影子”的数据流靠近时，凤凰图腾的双眼，猛然睁开！
那不是程序，不是代码，而是一种……意志。
一种居高临下的、神祇般的意志。
刺耳的警报声在虚拟空间中疯狂尖啸，但仅仅持续了千分之一秒，便戛然而止。
亿万道幽蓝色的数据流，就像被投入太阳的冰块，瞬间消融、蒸发，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数字深渊恢复了死寂，只有那只金色的凤凰，高傲地、轻蔑地，闭上了双眼。
……
时间，在沈晏舟的感知中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像是走在刀刃上的煎熬。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个小时，还是一个世纪。他的咖啡早己冰冷，指尖的香烟燃尽了，烫到了皮肤，他才猛然惊觉。
办公室里，依旧是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
他像一个等待宣判的死囚，双眼布满血丝，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影子”……为什么还没有消息？
以它的能力，调查一个人，哪怕是掘地三尺，也只需要几分钟。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冰冷的毒蛇，缠上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就在他几乎要崩溃的时候，黑色的屏幕，终于亮了。
“叮咚。”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如同天籁。
来了！
沈晏舟猛地从椅子上弹起，身体前倾，几乎把脸贴在了屏幕上。
屏幕中央，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文件压缩包，命名极其简洁——【最终报告】。
他急不可耐地移动鼠标，因为过度紧张，手腕抖得厉害，好几次都点偏了。
终于，光标对准，点击。
解压，打开。
沈晏舟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屏住。他准备好迎接一切，无论是苏晚宁背后站着罗斯柴尔德，还是某个隐秘的王室，他都有信心应对。
然而，屏幕上出现的，并非他想象中的任何文字、图表或数据。
那是一段……实时视频。
视频的画面无比熟悉，正是他此刻所在的总裁办公室！
惨白的应急灯，凌乱的办公桌，和他自己！
视频里的他，正以一个无比屈辱和绝望的姿势，趴在电脑前，双眼圆瞪，脸上写满了即将被揭晓谜底的病态渴望。
视角……来自他头顶斜上方的某个角落！
一股寒气，从沈晏舟的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
他猛地抬头，望向那个角落，那里除了天花板，空无一物！
怎么可能？！
他最后的希望，他最强的王牌，他无所不能的“神”，没有带回任何关于敌人的情报……
反而，把敌人那双嘲弄的眼睛，装进了他自己的头顶！
这己经不是失败了。
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羞辱！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就在他大脑一片空白，浑身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之时，视频画面上，一行血红色的字，一个一个地，缓缓浮现。
“嗬……”
沈晏舟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嗬声，像是被扼住了脖子的困兽。他眼前一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瘫倒回宽大的真皮座椅里。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引以为傲的掌控力，他坚不可摧的自信，他最后的底牌，在这一刻，被那双来自深渊的眼睛，彻底击得粉碎。
他不是猎人。
他从始至终，都只是那只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猎物。
“嗡——嗡——”
就在他精神防线彻底崩溃，灵魂仿佛被抽离身体的时候，一阵突兀的手机震动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是他的私人手机。
那个号码，除了父母和他最核心的几个人，无人知晓。
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的、没有任何归属地标识的号码。
沈晏舟的瞳孔涣散，如同一个被抽走了所有意志的木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划开了接听键。
他将手机放到耳边，里面没有任何电流声，只有一片死寂。
就在他以为是恶作剧时，一个清冷如冰泉，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女人声音，缓缓响起。
那个他曾经无比熟悉，此刻却又无比陌生的声音。
“沈总，游戏才刚刚开始。”
“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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