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游戏才刚刚开始。”
“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那个声音，通过电波，像一根淬了冰的钢针，精准无误地刺入沈晏舟早己千疮百孔的神经末梢。
是他熟悉的苏晚宁的声音。
又完全不是。
没有了过去的温婉，没有了祈求的卑微，甚至没有离婚时的决绝与冷漠。
此刻这道声音，平静，空灵，像是来自九天之上的神祇，又像是深渊最底层的魔鬼，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沈晏舟僵硬地握着手机，冰冷的机身仿佛要将他掌心的皮肤冻结、撕裂。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用尽全力敲击一面沉重的鼓，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礼物？
她管那场碾碎他所有尊严和底牌的屠杀，叫做……礼物？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连最基本的呼吸都变得奢侈。
电话那头，似乎是察觉到了他这边的死寂，一声极轻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轻笑声传来。
那笑声里没有愉悦，没有嘲讽，只有一种……玩味。一种猫在戏弄爪下猎物时的，那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杂质的玩味。
“怎么，沈总，不喜欢我为你精心准备的开场？”
苏晚宁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冰冷的子弹，射入他的大脑皮层。
沈晏舟的嘴唇翕动着，他想咆哮，想质问，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去反击这个将他拖入地狱的女人。
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滚烫的铅水，只能挤出破碎而嘶哑的“嗬……嗬……”声，像一只濒死的野兽。
苏晚宁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她只是在享受这个过程，享受着曾经高高在上的沈晏舟，此刻只能被动地、无力地承受她单方面的审判。
“你的‘影子’，很有趣。”
她的话题轻飘飘地一转，却让沈晏舟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影子！
她竟然知道“影子”的存在！那是他最深、最核心的秘密，是他动用沈家隐藏力量才培养出的王牌！
“就像一只努力想看清月亮的蚂蚁。”苏晚宁的语气依然平静，却描绘出一副残忍至极的画面，“可惜，它看到的不是月亮，而是我的手掌心。”
“它在03:17分，试图通过伪装IP攻击我在瑞士联合银行的加密账户，用的跳板是南美洲的一个废弃军事基站。这个方法不错，很隐蔽。”
轰！
沈晏舟的大脑彻底炸开，一片空白。
这个细节……这个精确到分钟的行动细节，和那个只有他与“影子”才知道的跳板位置……她怎么可能知道？！
除非……
除非从一开始，“影子”的一举一动，就完全暴露在她的监控之下！
他引以为傲的王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或许就像一个被蛛网缠住的飞虫，所有的挣扎，都只是为了给那只高高在上的蜘蛛，增添一点观赏的乐趣。
一股凉意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沈晏舟浑身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他死死地抓着椅子的扶手，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崩裂，渗出血丝，他却毫无所觉。
电话那头的魔鬼，还在继续她的低语。
“别急，沈总。”
苏晚宁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像是怜悯又像是嘲弄的情绪。
“这只是前菜。”
“你以为你在调查我？不，你只是在按照我为你写好的剧本，一步步走向我为你准备好的舞台中央。”
“现在，幕布拉开了。”
“你，喜欢你的角色吗？”
不！
不是这样的！
沈晏舟在心中疯狂地呐喊，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他身为天之骄子的掌控力，都在这一刻被无情地践踏成泥。
他不是棋子！他应该是那个执棋的人！
他猛地张开嘴，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吼出那个“不”字。
然而，喉咙里发出的，依旧是那破碎无力的气音。
他失语了。
在这个女人面前，在这个他曾经弃之如敝履的妻子面前，他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甚至……连发出声音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痛苦一万倍！
电话那头，苏晚宁似乎己经对他失去了兴趣。
那冰冷的声音，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好好享受这个夜晚，沈晏舟。”
“从明天起，你会开始明白，你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话音落下，不等沈晏舟有任何反应，电话脆利落地挂断了。
“嘟……嘟……嘟……”
忙音传来，一下，又一下，像丧钟，精准地敲击在沈晏舟破碎的心脏上。
死寂。
整个顶层办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奢华的装潢，昂贵的家具，窗外云城的璀璨夜景，此刻都像是一幅巨大的、冰冷的讽刺画。
“啪嗒。”
手机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屏幕上，那道因为撞击而产生的裂痕，像一道狰狞的伤疤，映照着他此刻崩溃的内心。
沈晏舟瘫在巨大的总裁椅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
一秒。
两秒。
十秒。
突然。
“嗬……”
一声极其压抑的、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笑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嗬嗬……呵呵呵……”
他的肩膀开始剧烈地抖动，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悦，只有无尽的绝望和自嘲。
笑着笑着，那声音就变了调。
变成了压抑的、痛苦的呜咽。
最终，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从未有过败绩的沈氏总裁，这位永远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男人，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蜷缩在那张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真皮座椅上，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开始了无声的、剧烈的泣不成声。
眼泪，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他空洞的眼眶中滑落，浸湿了昂贵的西装面料。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连对手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
与此同时。
城市的另一端，一栋摩天大楼的顶层套房内。
苏晚宁静静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宛如星河的城市夜景。
她缓缓放下手机，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通足以摧毁一个男人所有意志的电话，对她而言，不过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
沈晏舟，只是一个开始。
是她为自己商业帝国的登场，献上的第一份……祭品。
她拿起手机，从容地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大小姐。”江驰恭敬而沉稳的声音传来。
“江驰。”
苏晚宁的声音，己经从刚才对付沈晏舟时的冰冷空灵，切换回了商业女王的冷静与威严。
“祭品己经就位。”
“准备一下。”
她看着窗外那片繁华，眼中闪烁着名为野心的火焰，用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了她的第一个命令。
“明天，让‘Phoenix Jewels’的名字，响彻整个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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