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泉州港码头人头攒动。沈砚和苏清鸢换上绸缎长衫，背着个装着“探亲行李”的木箱，混在登船的人群里。沈砚手里把玩着那枚刻着白鹭的玉佩，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穿藏青色短打的汉子正盯着他们，见沈砚看来，那汉子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同样的白鹭纹，只是纹路更浅些。
“两位是去吕宋探亲？”汉子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手里的船票晃了晃，“我是‘白鹭号’的水手，陈船长让我来接。”
沈砚点头，递过船票：“劳烦引路。”
汉子接过票看了眼，忽然用手指在票面上敲了三下，又在沈砚手背上点了两下。沈砚心头一动，想起慧能大师临走前的嘱咐——若遇人敲三下票、点两下手，便回“轻舟过浅滩”。他不动声色地回了句：“这船看着真稳，怕是能顶得住风浪？”
汉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低声接道：“放心，‘白鹭’识水性，轻舟过浅滩，稳得很。”
暗号对上，三人穿过拥挤的人群，登上了“白鹭号”。船身不算特别大，却收拾得干净，甲板上堆着些装瓷器的木箱，几个水手正忙着检查缆绳，见了汉子都点头招呼，眼神却带着几分警惕。
“陈船长在舱里等着。”汉子引他们往船舱走，路过一个堆着麻袋的角落时，忽然脚下一顿，“这袋是给吕宋商栈的‘干货’，麻烦两位搭把手挪一下？”
沈砚和苏清鸢对视一眼，伸手去搬。麻袋摸着软乎乎的，底下却硌得慌，像是藏着硬东西。沈砚故意手一松，麻袋滚到一边，露出底下压着的个小木箱——箱子上的锁，竟和慧能大师给的罗盘木盒锁一模一样。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沈砚连忙去扶，趁势飞快地扫了眼木箱，上面用朱砂画着个极小的符号，正是《刺桐港图》里标记私货码头的破庙图案。
汉子不动声色地把麻袋挪回去，低声道：“小心点，这‘干货’金贵着呢。”
进了船舱，一个络腮胡大汉正对着海图出神，见他们进来，抬头笑了笑，露出两排白牙：“沈先生，苏姑娘，我是陈船长。慧能大师的信收到了，你们要的东西，我备好的。”他指了指桌角的木盒，正是沈砚他们在破庙见过的那种带锁木盒，“这里面是李千户运‘黑货’的完整账册，比你们手里的详细，连他偷偷往京城运的那批‘贡品’都记着。”
沈砚打开木盒，里面果然是厚厚的账册，每页都盖着个红色的船锚印章。翻到中间，一行字赫然入目：“三月初三，送京师张大人，珍珠百颗，翡翠屏风一座，取自西港三号仓库。”
“这张大人是谁？”苏清鸢皱眉，“敢收李千户的私货，怕是来头不小。”
陈船长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还能是谁？当今吏部尚书的小舅子。李千户不过是他放在泉州港的爪子，真正的大鱼在京城呢。”
沈砚心头一沉，难怪李千户如此嚣张，原来是有靠山。他合上账册，忽然想起慧能大师给的罗盘，掏出来放在桌上：“陈船长，作者“汐月砚”推荐阅读《穿成炮灰后我发现历史是本烂账》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这罗盘您认识吗？大师说它能辨阴雾，可我们总觉得它指针有点偏。”
陈船长拿起罗盘转了转，指针果然有些晃动，不像寻常罗盘那样稳。他眉头一挑，从怀里摸出个小铜针，小心翼翼地插进罗盘背面的小孔里，轻轻一转——只听“咔哒”一声，罗盘底座弹开个暗格，里面躺着张卷着的纸条。
“这是……”沈砚惊讶地看着陈船长。
“老物件都这样，藏着掖着才安全。”陈船长展开纸条，上面是用炭笔写的字：“东澳岛有暗礁，李千户的船今夜会在那里卸‘货’，船上有张大人的亲信。”
“今夜？”苏清鸢看了眼窗外，太阳刚过正午，“他们急着把货运出去，是怕账册的事败露？”
“八成是。”陈船长把纸条烧了，灰烬扔进茶杯，“我刚收到消息，城里己经开始搜捕‘携密卷者’，李千户怕是察觉不对劲了。你们要是敢冒险，今夜随我去东澳岛，抓个人赃并获，这账册才算真的有用。”
沈砚看向苏清鸢，她点头：“去。既然查了，就查到底。”
陈船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我这就去备船，夜里戌时出发，咱们假装去捕鱼，顺道‘路过’东澳岛。”
甲板上忽然传来水手的喊声：“船长！有官船靠近！说是例行检查！”
陈船长脸色微变，迅速把账册锁进木盒，塞到沈砚手里：“快进密室！从密道去后舱，装作普通乘客！我去应付！”
沈砚和苏清鸢刚钻进舱壁后的暗门，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和呵斥声：“陈船长，听说你船上有‘可疑人物’？打开货舱，我们要查！”
是李千户的声音！沈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暗门缝隙里，只见李千户挺着个大肚子，身后跟着几个带刀衙役，正指着堆在甲板上的瓷器箱：“这箱是什么？打开！”
陈船长笑着迎上去：“李千户大驾光临，这是运往吕宋的瓷器，易碎得很，就别折腾了吧？”
“少废话！”李千户一脚踹在箱子上，“本千户奉巡抚令搜查，耽误了公事，你担待得起？”
箱子被踹开，里面的瓷器摔了一地，却在碎片里滚出个东西——正是沈砚他们在西港捡到的那枚白鹭玉佩。
李千户捡起玉佩，眼睛眯了起来：“这是‘影卫’的标记！陈船长，你勾结影卫，私藏密卷，好大的胆子！”
陈船长脸色不变，拍了拍身上的灰：“李千户可别血口喷人，一枚玉佩算什么证据？再说，谁不知道影卫是张大人的人，我巴结还来不及，怎么敢勾结？”
李千户被噎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提张大人，一时语塞。
暗门后的沈砚捏了把汗——这陈船长，果然是个能沉住气的。
外面的对峙还在继续，而沈砚和苏清鸢手里的账册仿佛烫了起来。他们知道，今夜的东澳岛之行，怕是比想象中更凶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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