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在雨幕中疾行，船头的灯笼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小豆子哭累了，靠在苏清鸢怀里沉沉睡去，眼角还挂着泪珠，手里却始终攥着那只木雕小老虎。
沈砚蹲在船尾，借着微弱的光仔细检查船底。陈老汉说这船是吴老刀特意改装过的，船板间藏着暗格，可他摸了半天，除了潮湿的木板和结着的青苔，什么也没发现。
“吴掌柜说的‘船底’，会不会不是咱们这艘？”陈老汉撑着篙，眉头紧锁，“水云轩的画舫底下也有暗舱，以前常用来藏私盐。”
沈砚摇头：“赵三那么精明，肯定会搜画舫。吴老刀既然写‘船底’，必然是信得过的地方。”他忽然想起吴老刀送菜时提着的食盒，“陈老汉，吴掌柜的食盒呢？”
陈老汉一拍大腿：“刚才太急，忘在画舫后厨了！”
“那食盒有问题。”沈砚肯定道，“他明知道要拿账册，何必特意做一碟松鼠鳜鱼？那鱼的盘子，怕是有讲究。”
话音刚落，苏清鸢忽然指着船底的一块木板：“你看这里，颜色比别的地方深。”
沈砚凑近一看，果然，那块木板的边缘有细微的缝隙，像是被人动过手脚。他找来把小刀，沿着缝隙慢慢撬动，木板“吱呀”一声弹开，露出个尺许见方的暗格。
暗格里没有账册，只有个用油布裹着的小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张染血的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账册在拙政园香洲船舫的匾额后，赵三与知府的密信，藏于小豆子的布偶中。”
字迹戛然而止，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是写着写着突然中断。沈砚的指尖触到纸上的血迹，冰凉刺骨——这定是吴老刀临终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写下的。
“布偶！”苏清鸢连忙从熟睡的小豆子怀里拿出那个破旧的布偶，小心翼翼地拆开缝线。里面果然藏着一叠信笺，上面是赵三和知府的往来书信，字里行间全是倒卖官盐、瓜分盐税的龌龊事，甚至还有几封提到要“处理掉”几个不听话的盐商。
“有了这些，足以扳倒他们了。”沈砚握紧信笺，指节发白，“拙政园是官家园林，赵三竟敢把账册藏在那里，真是胆大包天。”
陈老汉叹了口气：“拙政园的管事是赵三的表兄，藏在那里，比任何地方都安全。只是那地方守卫森严，想进去不容易。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穿成炮灰后我发现历史是本烂账》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明天是重阳节，拙政园会对百姓开放，说是让大家赏菊。”苏清鸢想起客栈掌柜说的话，“我们可以扮成游客进去。”
沈砚点头，将血书和密信小心收好：“今夜先找个地方落脚，明天一早去拙政园。”
乌篷船在一处废弃的渡口靠岸。陈老汉找了间空置的柴房，生起一堆火，让他们取暖。沈砚守在门口，听着柴房里苏清鸢哄小豆子的声音，心里五味杂陈。吴老刀的牺牲，小豆子的眼泪，还有那些染血的字迹，都在提醒他，这条路从来不是坦途。
“沈砚，进来暖暖吧。”苏清鸢探出头，眼里带着关切。
沈砚走进柴房，坐在火堆旁。小豆子己经醒了，不再哭闹，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小声问：“我爹……还会回来吗？”
沈砚沉默片刻，摸了摸他的头：“你爹是英雄，他去了很远的地方，但会一首看着小豆子长大。”他从怀里拿出那半张血书，“你看，这是你爹写的字，他让我们帮他完成一件事，小豆子愿意帮我们吗？”
小豆子似懂非懂地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木雕：“我爹说，男子汉要说到做到。”
苏清鸢将烤热的饼递给他，轻声道：“等这事了了，我们带你去墨山，那里有学堂，有很多小朋友，还有会讲故事的秦船长。”
小豆子的眼睛亮了些，小口咬着饼，不再说话。
夜深了，火堆渐渐熄灭。沈砚靠在柴房的门板上，看着窗外的雨渐渐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洒下清冷的光。他摸出那把黄铜钥匙，在月光下轻轻——从墨山到京城，从泉州到苏州，这把钥匙就像一个信物，串联起无数人的牺牲与坚守。
明天，拙政园的香洲船舫，将是最后的战场。他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吴老刀的血不能白流，小豆子的眼泪不能白掉，那些藏在账本里的罪恶，必须被阳光晒透。
柴房里传来小豆子均匀的呼吸声。沈砚握紧钥匙，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吴老刀倒在血泊里的样子，浮现出王博士临终前的眼神，浮现出李大人染血的玉印。
他们都在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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