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府衙的鼓声响了三遍，午时己到。沈砚和苏清鸢牵着小豆子，站在衙门外的石阶下，手里捧着账册和密信。周围挤满了百姓，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拄着拐杖的老者，都在低声议论着——没人知道今天的公审会牵扯出多大的风浪，但都听说，有个北方来的年轻人，要告倒一手遮天的盐帮和知府。
“升堂！”
随着一声高喊，知府王启年穿着官服，慢悠悠地走上公堂，一拍惊堂木：“带原告！”
沈砚和苏清鸢走进公堂，小豆子紧紧攥着沈砚的衣角，大眼睛里满是紧张，却没有退缩。
“堂下何人？状告何事？”王启年眯着眼睛，看似威严，眼角的余光却瞟向站在一旁的盐帮副手，显然早己串通好。
“草民沈砚，”沈砚从怀里掏出账册和密信，高高举起，“状告盐帮帮主赵三勾结官吏，倒卖官盐，残害忠良！这里有他与大人您的往来密信，还有历年贪腐的账册，请大人过目！”
公堂外的百姓哗然。王启年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拍着惊堂木怒吼：“大胆刁民！竟敢伪造证据，污蔑本官！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衙役们刚要上前，人群里突然冲出个老汉，举着个破旧的账本：“大人！草民可以作证！去年我家的盐铺被赵三强占，他还打伤了我的儿子！这是当时的账册！”
紧接着，又有几个百姓站出来——有被盐帮抢了船的船工，有被强征了盐税的商户，还有亲眼看见吴老刀被杀害的伙计。他们手里拿着各种证据，有借条，有血衣，还有偷偷画下的盐帮运私盐的路线图。
“肃静！肃静！”王启年慌了神，手里的惊堂木拍得震天响，“都给我闭嘴！这些都是刁民勾结，故意捣乱！”
就在这时，公堂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穿着禁军服饰的骑士翻身下马，手里举着一卷明黄的圣旨：“陛下有旨！苏州知府王启年涉嫌贪腐，着即革职查办！盐帮一案，由刑部首接审理！”
王启年瘫在椅子上，面如死灰。百姓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音震得公堂的梁柱都在发抖。
沈砚望着公堂外的阳光，忽然明白“影”字条里的“有人相助”指的是什么——不是某个高官，不是某个秘密组织，而是这些忍无可忍、终于愿意站出来的百姓。他们或许平凡，或许懦弱，却在关键时刻，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公道。
刑部的人很快赶到，查封了盐帮的据点，解救了被关押的小豆子和其他百姓。赵三在逃跑时被百姓们围堵，打得鼻青脸肿，最终被绳之以法。
傍晚，沈砚和苏清鸢带着小豆子，站在吴老刀牺牲的水云轩前。画舫己经被查封，夕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上，泛着金色的波光。小豆子将那只木雕老虎放进水里，轻声说：“爹，你看，坏人被抓住了。”
木雕在水面上打着转，慢慢漂向远方，像载着一个未完的心愿。
“我们该回墨山了。”苏清鸢轻声道，手里的《大晟史》又厚了几页，上面记录着苏州的雨，吴老刀的血，还有百姓们的呼喊。
沈砚点头。他知道，盐帮的案子结束了，但《大晟史》的故事还没结束。这世间总有不公，总有黑暗，但也总有像王博士、吴老刀、李大人这样的人，用生命点燃微光，总有像墨山的孩子、苏州的百姓这样的人，用勇气汇聚成火焰。
离开苏州的那天，百姓们自发地来到码头送行。卖桂花糕的大娘塞给他们一包糕点，撑船的陈老汉免费送他们到岸边，连曾经胆小怕事的客栈掌柜，都举杯祝他们一路顺风。
沈砚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苏州城，忽然想起王博士说过的话：“史书不是冰冷的文字，是无数人的心跳。”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大晟史》，纸页间仿佛能听见无数人的心跳声，从墨山到京城，从泉州到苏州，交织成一首生生不息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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