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手腕上的玉镯只亮了一瞬,就恢复了原本温润的色泽,仿佛刚才那道柔和的白光只是沈砚的错觉。
但眼前那个举着空刀柄、满脸惊恐的黑衣人,还有地上那截凭空消失的刀刃,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绝非幻觉。
“你……你是什么怪物?”黑衣人声音发颤,手里的刀柄“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转身就想跑。
沈砚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沈清月却先一步反应过来,她似乎也被自己刚才的举动吓住了,下意识地抓住沈砚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阿砚,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别管那么多了,快跑!”沈砚回过神,拉着沈清月就往后巷深处冲。张嬷嬷带着的人还在后面,现在不是纠结玉镯秘密的时候。
两人冲进幽深的后巷,巷子两侧是高高的院墙,墙头上爬满了枯黄的藤蔓,月光只能透过藤蔓的缝隙洒下零星的光点,脚下的石板路坑坑洼洼,还积着水洼。
身后传来张嬷嬷气急败坏的叫喊声:“抓住他们!给我往死里追!”
沈砚不敢回头,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拉着沈清月,拼尽全力往前跑,沈清月的速度竟然比刚才快了不少,似乎也被刚才的变故激发出了潜能。
跑着跑着,沈砚突然感觉不对劲。
身后的脚步声和叫喊声,竟然越来越远了。
他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回头一看——
原本紧追不舍的追兵,竟然全都停在了巷口,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了一样,只能在那里焦躁地打转,却迈不进后巷一步。张嬷嬷站在最前面,脸色铁青,正对着空气指指点点,嘴里不知道在咒骂着什么。
“他们……怎么不追了?”沈清月也停了下来,喘着气,疑惑地看着巷口。
沈砚皱紧眉头,目光落在沈清月的手腕上。
刚才玉镯发光,刀刃消失;现在追兵被挡在巷口……这一切,会不会都和这只玉镯有关?
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向沈清月:“清月,你这只玉镯,是哪里来的?”
沈清月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玉镯,眼神有些茫然:“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她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让我一首戴着,能保平安……怎么了?”
“保平安?”沈砚喃喃道,他想起刚才那道白光和消失的刀刃,“它刚才发光了,你看到了吗?”
沈清月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发光?没有啊……我只觉得手腕有点烫,然后就看到那把刀……”她说到这里,打了个寒颤,显然还在害怕刚才的场景。
看来沈清月自己也不知道玉镯的秘密。
沈砚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心头的疑问。这只玉镯显然不简单,它不仅能护住沈清月,还能阻挡追兵,这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助力。
“不管怎么说,我们暂时安全了。”沈砚拉着沈清月,“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天亮再说。”
后巷尽头是一片废弃的宅院,院墙塌了一半,门口杂草丛生。两人从缺口钻进去,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间破旧的正房还勉强能遮风挡雨。
沈砚推开正房的门,里面积满了灰尘,蛛网遍布,墙角还有几只老鼠“窸窸窣窣”地跑过,看到他们进来,又飞快地钻进了洞里。
“就在这里歇会儿吧。”沈砚找了块相对干净的石头,让沈清月坐下,自己则靠在门框上,警惕地看着外面。
沈清月显然累坏了,也吓坏了,坐在石头上,抱着膝盖,小声地啜泣起来。
“对不起,清月,”沈砚看着她,心里有些愧疚,“不该把你卷进来的。”
沈清月摇了摇头,擦了擦眼泪:“不怪你……我只是害怕……阿砚,我们现在怎么办?我爹……我叔叔他……”
提到沈敬之和沈敬山,沈砚的脸色也沉重起来。父亲还在宫里,生死未卜;大伯那边,不知道有没有被牵连。还有那枚铜印,太子到底想用它来做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黑色的木盒,再次打开,拿出那枚刻着繁复花纹的铜印。
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月光,他仔细端详着铜印上的花纹。那些花纹扭曲缠绕,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是某种阵法的图腾。他努力在脑海里搜索原主的记忆,还有自己穿越前学过的历史知识,却没有任何头绪。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沈砚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大晟史》又开始“哗啦”作响,书页自动翻到了“永安三年·冬”的后一页,上面用红笔写着一行新的字,字迹比之前清晰了一些:
“铜印是钥匙,开国库密库的钥匙。”
国库密库?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大晟朝的国库分为明库和密库,明库储存着日常的钱粮,由户部掌管;而密库则储存着历代皇帝积累的珍宝和秘密储备,只有皇帝和极少数心腹知道位置,钥匙更是由皇帝亲自保管。
太子竟然让他去取打开国库密库的钥匙?
他想干什么?难道他想……盗取国库?
这个念头让沈砚不寒而栗。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子的野心就太可怕了,这己经不是贪墨赈灾款那么简单,而是谋逆!
“阿砚,你怎么了?”沈清月察觉到他脸色不对,担忧地问道。
沈砚把铜印放回木盒,紧紧攥在手里,沉声道:“清月,我们可能卷入了一件天大的事里。”
他把铜印是国库密库钥匙的事,还有太子可能图谋不轨的猜测,简略地告诉了沈清月。
沈清月听得目瞪口呆,脸色苍白:“太……太子他……他怎么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沈砚冷笑一声,“国库密库里的财富,足以让任何人疯狂。更何况,太子或许还有更大的图谋。”
他想起《大晟史》里关于太子赵珩的记载,英明睿智,体恤民情……现在看来,那些恐怕都是史官的粉饰之词。真正的赵珩,恐怕是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之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沈清月六神无主,“把钥匙还给太子?还是……”
“不能还。”沈砚果断地说,“一旦把钥匙给了他,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我们现在己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们知道了太子的秘密,太子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那……我们去找陛下?把这件事告诉陛下?”沈清月试探着说。
沈砚摇了摇头:“陛下会信吗?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反而可能被太子反咬一口,说我们诬陷储君。到时候,不仅救不了父亲和大伯,我们自己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的情况,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废弃宅院的大门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像是有人推门进来了。
沈砚和沈清月瞬间警惕起来,沈砚下意识地将沈清月护在身后,握紧了手里的木盒。
“谁?”他低喝一声。
月光下,一个身影缓缓从门口走了进来,步伐从容,正是之前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
沈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你?”
黑衣人走到院子中央,停下脚步,月光照在他的面具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沈公子,”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把东西给我吧。”
“什么东西?”沈砚装傻。
“国库密库的钥匙。”黑衣人首接点明,“太子让你取的,就是这个,对吗?”
沈砚瞳孔一缩。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你到底是谁?”沈砚再次问道,“你和太子是什么关系?”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拿到钥匙,会天下大乱。你把钥匙给我,我可以保你和你家人的安全。”
又是保安全?
沈砚冷笑:“我凭什么信你?”
“凭这个。”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扔给沈砚。
沈砚接住玉佩,借着月光一看,玉佩是暖白色的羊脂玉,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鹰的眼睛用红玛瑙镶嵌,栩栩如生。
看到这枚玉佩,沈砚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枚玉佩,他在原主的记忆里见过!那是……镇北侯府的信物!
镇北侯萧策,是大晟朝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常年镇守北疆,手握重兵,是唯一能与太子抗衡的势力。而且,镇北侯与沈敬之是旧识,当年沈敬之能进入户部,还有镇北侯的举荐之功。
难道……这个黑衣人,是镇北侯的人?
“你是镇北侯的人?”沈砚声音发颤。
黑衣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说:“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沈砚看着手里的玉佩,又看了看黑衣人,心里天人交战。
把钥匙给黑衣人,等于彻底站在了太子的对立面,与镇北侯绑在了一起。镇北侯虽然势力强大,但远在北疆,能不能护住他们还是未知数。
可如果不给,他们又该怎么办?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沈清月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说:“阿砚,我觉得……可以相信他。”
沈砚看向沈清月:“为什么?”
沈清月指了指黑衣人的脚边:“你看。”
沈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黑衣人的脚边,不知何时聚集了几只老鼠,正是刚才从墙角跑掉的那些。这些老鼠没有害怕,反而亲昵地蹭着黑衣人的靴子,一副很熟悉的样子。
沈砚猛地想起柴房里那只会说话的老鼠。难道……这些老鼠也和黑衣人有关?
黑衣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老鼠,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虽然被面具挡住,看不真切。
“它们很聪明,知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黑衣人淡淡地说。
沈砚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他举起手里的木盒,对着黑衣人说:“钥匙可以给你,但我有条件。”
“你说。”
“第一,保证我父亲和大伯的安全。”
“可以。镇北侯与沈侍郎是旧识,不会坐视不理。”
“第二,告诉我真相。关于赈灾款,关于我父亲被陷害,关于太子的阴谋,我要知道全部。”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但不是现在。等安全了,我会告诉你一切。”
“好。”沈砚不再犹豫,将木盒扔给了黑衣人。
黑衣人稳稳接住,打开看了一眼,然后收进怀里。
“跟我走。”黑衣人转身,“这里不安全,太子的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沈砚拉着沈清月,跟上了黑衣人。
就在他们快要走出废弃宅院的时候,沈砚怀里的《大晟史》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书页疯狂翻动,最后停在了一张空白页上,上面用红笔写了一行字,字迹扭曲,仿佛写作者正处于极度的痛苦之中:
“镇北侯……也不可信……他想要的是……”
后面的字还没写完,红笔的痕迹就变成了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然后彻底消失了。
沈砚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镇北侯也不可信?
他猛地抬头看向前面黑衣人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他们,是不是刚出虎口,又入了狼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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