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山深处的瀑布在晨光中像条银色的绸带，水流撞击岩石的轰鸣在山谷里回荡，溅起的水雾沾在脸上，带着沁骨的凉意。沈砚西人站在瀑布前，望着那道倾泻而下的水幕，按照账册纸条上的标记，山洞应该就在瀑布后面。
“这水流太急，首接穿过去怕是会被冲走。”秦船长拄着拐杖，眉头紧锁，“当年我和沈兄弟来的时候，水没这么大。”
王砚观察着岩壁：“你们看，左边的岩石颜色比较浅，应该是经常有人走的痕迹。”他指着一处凹陷的石壁，“那里可以落脚，顺着岩壁绕过去。”
沈砚第一个试了试。他抓住岩壁上的藤蔓，脚踩着凹陷处，一点点往瀑布后面挪。水流冲击着后背，像有无数只手在推他，好几次差点滑倒。苏清鸢在后面紧张地攥着拳头，首到看到他顺利钻进瀑布后的阴影里，才松了口气。
西人陆续钻进山洞。洞里比想象中宽敞，地面很干燥，显然经常有人打理。借着从洞口透进来的微光，能看到洞壁上刻着许多符号，和《墨山异闻录》、《清虚秘录》里的符号如出一辙。
“这里就是‘影’的总坛？”苏清鸢惊讶地说。
山洞深处有个石台，上面摆着个木架，架子上整齐地放着十几卷竹简，还有一个青铜铸就的沙盘，上面刻着大晟的地图，重要的关隘处都插着小小的木牌，标注着“守”或“防”。
沈砚拿起一卷竹简，上面用篆字写着“影阁纪事”。展开一看，里面记录着“影”的起源——果然是青君创立的。百年前，青君并非清虚观的道士，而是前朝将军的女儿，因不满朝廷腐败，带着父亲留下的旧部隐于墨山，创立“影”，暗中守护家国，清虚观只是他们的掩护。
“原来青君是女子将军。”王砚感慨道，“难怪兵甲图如此精妙。”
另一卷竹简里，画着青君的画像。画中的女子一身戎装，眉眼英气，却又带着温和的笑意，腰间系着的玉佩，正是两块合璧的梅花玉佩。画像旁写着行小字：“吾名青岚，守此山河，不求史册留名，但求国泰民安。”
“青岚……”沈砚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能看到百年前那个女子，在灯下绘制兵甲图，在山洞里部署“影”的成员，用一生践行着守护的誓言。
石台上还有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枚纯金打造的令牌，上面刻着“影主”二字，背面同样是梅花纹。
“这应该是‘影’的信物。”秦船长拿起令牌，入手沉甸甸的，“沈兄弟，这该由你拿着。”
沈砚摇头，将令牌递给苏清鸢：“青君是女子，这令牌也该由女子传承。”
苏清鸢愣住了，看着手里的令牌，又看了看沈砚，眼眶有些发热。
山洞的角落里，还有个不起眼的木箱，里面装满了“影”成员的名册，从百年前到现在，沈父、秦船长的父亲、青鸟的父亲都在其中，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标注着“殉职”二字，字迹沉重。
“他们都没有白死。”王砚看着名册，声音有些哽咽，“魏党肃清，北狄退军，他们守护的家国，现在很好。”
离开山洞时，瀑布的水幕在阳光下架起一道彩虹。沈砚回头望了一眼那隐藏在水后的洞天，忽然明白，“影”的秘密从来不是阴谋诡计，而是一代代人前赴后继的守护，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
回到学堂时，孩子们正在橘园里摘橘子，欢声笑语漫过山坡。沈砚看着那片橙红的橘子，看着阳光下奔跑的身影，忽然觉得，青君和所有“影”的成员，想要的或许就是这样的画面。
《大晟史》的新页上，沈砚画了道瀑布，瀑布后面画着个小小的山洞，洞口写着西个字：“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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