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墨山时，雪还没停。橘伯因伤势未愈留在学堂，由周先生照料，沈砚、苏清鸢、秦船长和王砚则带着“竹”字令，踏上了前往漳州的路。
一路南下，雪渐渐变成了雨。到漳州府时，正赶上连绵的春雨，青石板路被淋得油亮，倒映着两旁的白墙黑瓦，像一幅晕染开的水墨画。秦船长拄着拐杖，在巷口的茶馆屋檐下跺了跺脚上的泥：“这鬼天气，比雁门关的风还磨人。”
“橘伯说‘竹’字令的传人姓温，在府学当先生。”王砚拿出从刀疤脸身上搜出的地图，“就在前面的文星巷。”
文星巷里多是书香门第，巷口挂着块“斯文之地”的木牌。西人沿着湿漉漉的巷弄往前走，看到巷尾有座带天井的宅院，门楣上挂着“温府”的匾额，只是门环上积了层薄灰，像是许久没人打理。
沈砚上前敲门，敲了许久，才有个老仆颤巍巍地开门，看到他们，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警惕：“你们找谁？”
“我们找温先生。”沈砚道，“是从墨山来的，关于‘竹’字令的事。”
老仆的脸色变了变，侧身让他们进去：“先生……半个月前就没了。”
众人心里一沉。走进院子，只见天井里的青苔长了半尺高，书房的窗纸破了个洞，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透着股萧瑟的气息。
“先生是被一伙黑衣人抓走的，”老仆抹着眼泪，“他们逼问什么‘竹令’，先生说不知道，就被他们打……后来官府发现先生时，人己经没气了，手里还攥着这个。”
老仆从怀里掏出个被血浸透的信封，递给沈砚。信封上写着“致兰心姑娘”，里面只有一张字条，上面是潦草的字迹：“西令聚，梅花开，青君秘，藏砚台。”
“兰心姑娘？”苏清鸢想起“影”的西令，“难道是‘兰’字令的传人？”
“先生确实提过有个姓兰的朋友，住在城西的绣坊。”老仆道，“说是个绣娘，绣的兰花活灵活现。”
沈砚将字条小心收好：“麻烦老丈带我们去绣坊看看。”
城西的绣坊叫“兰心阁”，门面上挂着块蓝底白花的幌子，在雨中轻轻摇晃。绣坊里没人，只有绣架上绷着块未完成的绣品，上面是株含苞待放的兰花，针脚细密，栩栩如生。
“兰姑娘去城外的竹林写生了，”隔壁的布店老板探出头，“说要画株‘雨打兰花’，让我帮忙照看铺子。”
众人刚要离开，沈砚忽然注意到绣架下的踏板有些松动。他蹲下身，轻轻一掀，踏板下露出个暗格，里面放着个紫檀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是半块兰花形状的玉佩，正是“兰”字令！玉佩下压着张画像，画中女子穿着青色衣裙，坐在竹林里刺绣，眉眼温柔，竟和清虚观壁画上的青君有几分相似。
“这是兰姑娘的自画像。”布店老板凑过来看了一眼，“她说这画像里藏着她的住处，若有急事，按画里的竹林找就行。”
沈砚仔细看着画像，发现竹林深处画着座小小的竹楼，楼前的石头上刻着个“心”字。
“城外的云栖竹径，有座兰心竹楼，”王砚突然道，“我去年来漳州查案时去过，那里的竹子上确实刻着字。”
雨还在下，敲打着绣坊的窗棂。沈砚握紧“兰”字令，心里清楚，找到兰心姑娘，或许就能解开“西令聚，梅花开”的秘密。而青君藏在砚台里的秘密，又会是什么？
《大晟史》的纸页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发潮，仿佛在记录下这漳州雨巷的悲伤，记录下那些在传承中逝去的灵魂，和即将揭晓的兰心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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