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巷口的生意慢慢有了起色，虽说赚的还是些零碎铜板，但至少让杨清婉看到了点盼头，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总算能稍微松一松。
可老天爷好像就见不得人安稳几天。
这天下午，她正和春桃在巷口收拾摊子，把卖剩的几罐药膏和香囊往篮子里装。日头偏西，把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忽然，三西个穿着短打、敞着怀的汉子晃晃悠悠地堵在了摊子前头，把光都给挡住了。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疤脸汉子，抱着胳膊，斜着眼打量她们，嘴角撇着，一看就来者不善。
“哟，小娘子，生意不错啊？”疤脸汉子开口，声音粗嘎难听，“在这条街上摆摊，跟咱们哥几个打过招呼了吗？”
春桃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篮子摔了，下意识就往杨清婉身后缩。
杨清婉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知道麻烦还是找上门了。她稳住心神，把春桃往身后拉了拉，自己上前半步，脸上尽量维持着平静：“几位大哥，我们就是小本生意，卖点自家做的药膏，混口饭吃，不懂这里的规矩，还请几位大哥指点。”
“指点？”旁边一个瘦高个儿嗤笑一声，“简单！这条街，归我们龙哥管。想在这儿摆摊，每月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
二百文？杨清婉心里一沉。她们这摊子，忙活大半个月，刨去本钱，也未必能净赚二百文。这简首是明抢。
“这位大哥，”杨清婉耐着性子周旋，“我们这才刚支摊没几天，实在拿不出这么多。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少点？或者等我们生意好些了再……”
“少废话！”疤脸汉子不耐烦地打断她，一脚踢在摊位的桌腿上，桌子晃了晃，上面的瓶瓶罐罐一阵叮当乱响，“拿钱！要么就滚蛋！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春桃吓得低叫一声。
杨清婉看着那晃动的桌子，心里那股火也窜了上来。前世受尽屈辱，这辈子难道还要被这些地痞流氓随意拿捏？
她攥紧了手心，指甲掐得生疼，正要豁出去理论，身后却传来一个苍老却冰冷的声音：
“在我的巷子口，收谁的规矩钱？”
是闻人慧！
不知什么时候，老太太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们身后，手里还拄着那根磨得光亮的枣木拐杖。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冰碴子，首首扫向那几个混混。
疤脸汉子显然没把这干瘦老太太放在眼里，梗着脖子：“老东西，少管闲事！这条街都归龙哥管！”
闻人慧眼皮都没抬一下，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龙哥？没听过。”她顿了顿，拐杖在地上不轻不重地顿了一下，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我在这杏子巷住了三十年，还没人敢到我门口收钱。滚。”
最后一个“滚”字，说得又轻又冷。
那几个混混互相看了看，似乎被老太太这架势唬住了一下。但疤脸汉子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色厉内荏地嚷嚷：“老不死的，给你脸不要脸是吧？”说着，竟伸手想去推搡闻人慧。
杨清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正要冲上前。
就在疤脸汉子的手快要碰到闻人慧衣袖的时候，旁边一户人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个脑袋，是隔壁的张木匠。重生后，踹了暴君当女帝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重生后，踹了暴君当女帝最新章节随便看！他手里还拎着把刨子，粗声粗气地喊：“干啥呢！欺负老人家是吧！”
他这一嗓子，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巷子里其他几户人家也纷纷打开了门或窗户，探出头来。
“就是他们！前几天还想收我保护费！”
“敢动闻人嬷嬷试试！”
“当我们杏子巷没人了是吧！”
七嘴八舌的斥责声瞬间把那几个混混包围了。住在这巷子里的，多是些老街坊，平日里或许各有各的算盘，但闻人慧偶尔帮人看看小毛病，杨清婉的药膏香囊也实惠，关键时候，同仇敌忾的心思还是有的。
那几个混混见惹了众怒，脸色变了变。他们欺负落单的商贩还行，对上整条巷子的住户，心里就虚了。
疤脸汉子狠狠瞪了闻人慧和杨清婉一眼，撂下句“你们等着！”的狠话，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人群渐渐散去，张木匠还走过来关切地问了两句：“闻人嬷嬷，杨姑娘，没事吧？以后他们再来，您就喊一嗓子！”
杨清婉连忙道谢。
等人都走了，巷口只剩下她们三个。杨清婉看着闻人慧，心里又是感激又是后怕：“嬷嬷，刚才多谢您……”
闻人慧却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眉头依旧皱着：“谢什么。麻烦不会就这么完了。”她看着混混消失的方向，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忧虑，“这些人，像水里的蚂蟥，沾上了，不吸饱血不会松口。”
她转头看向杨清婉，语气严肃：“丫头，你这摊子，怕是摆不长了。”
杨清婉的心沉了下去。她何尝不知道？今天是被街坊们吓退了，可下次呢？下下次呢？那些地痞有的是阴损法子来找麻烦。
“我明白，嬷嬷。”她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可……除了摆摊，我们还能把东西卖给谁呢？‘巧颜阁’那边，也还没什么动静……”
一种无力感再次攫住了她。重生以来，她以为自己能掌控命运，可现实却一次次告诉她，一个无钱无势的孤女，想在这世道立足，有多难。
闻人慧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明天，你去一趟‘巧颜阁’。”
杨清婉一愣：“去做什么？吴掌柜说有了消息会通知我们……”
“不是去问她。”闻人慧的目光变得有些深远，“你去看看，有没有人……专门打听咱们的香。”
“专门打听？”杨清婉有些不解。
“嗯。”闻人慧点了点头，“咱们的香，用料和方子，跟市面上的不太一样。若是遇着识货的，或许……会留下心。”
她没有把话说透，但杨清婉却隐约明白了什么。老太太的意思是，她们的香，可能会引起某些特定人物的注意？是好事，还是麻烦？
看着闻人慧那讳莫如深的表情，杨清婉把疑问压回了肚子里。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
无论如何，这总算是一条线索，一丝微弱的希望。总比坐在这里，等着那些混混再次上门要强。
她抬头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巷子深处阴影幢幢，仿佛藏着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
这安生日子，果然没那么容易得来。前面的路，看来比她想的还要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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