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坚硬的外壳被剥落，露出的软肋往往只留给特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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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暧昧的气味，混合着昨夜未散的酒气和海风的咸湿。
沈晞先醒了过来。
头痛欲裂，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每一寸肌肉都在酸疼地抗议。
她眨了眨眼，花了几秒钟才辨认出陌生的天花板，以及身边传来的均匀呼吸声。
她僵硬地转过头。
程澈睡在她旁边，侧身朝着她的方向。一条手臂横亘在她腰间，沉甸甸的。他睡得很沉，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遮住了部分眉眼。晨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五官轮廓，少了醒时的张扬不羁，多了几分毫无防备的稚气。
他的嘴唇微微张着，呼吸平稳。
昨晚混乱而炽热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像快速闪过的胶片——炙热的吻，纠缠的肢体，他滚烫的皮肤，压抑的喘息，还有他一遍遍在她耳边，用沙哑含混的声音叫着“姐姐”……
沈晞闭了闭眼，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她轻轻吸了口气，试图挪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她刚一动，程澈的眉头就蹙了起来，手臂下意识地收得更紧，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像是不满她的远离。
沈晞僵住，不敢再动。
他就这样无意识地紧紧搂着她，仿佛她是海上唯一的浮木。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呼吸重新变得平稳悠长。
沈晞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睡颜，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心里五味杂陈。这种感觉很陌生。的对象她不是没有过，但像这样在清晨醒来，被对方如此依赖地禁锢在怀里，是第一次。
她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静静地躺着，听着他的呼吸声和海浪隐约的拍岸声，首到阳光逐渐变得刺眼。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程澈的呼吸频率变了。
他哼唧了一声，眼皮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
那双总是亮得惊人的眼睛里，此刻蒙着一层刚睡醒的迷蒙和水汽。他眨了眨眼，似乎花了几秒钟来聚焦，然后，对上了沈晞平静的目光。
一瞬间的茫然。
紧接着，昨晚的记忆回笼。他的眼睛猛地睁大，迷蒙迅速被震惊和一丝慌乱取代。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了搂在沈晞腰上的手臂，身体也向后弹开，差点掉下床去。
“你……”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宿醉后的粗糙感。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一路蔓延到脖颈。
沈晞撑着有些酸软的身体坐起来，扯过滑落的薄被掩在胸前，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早。”
程澈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眼神躲闪，不敢看她。他拉起滑到腰间的被子，把自己裹严实了些，动作间带着一种与他平时形象极不相符的局促和……羞赧。
“昨晚……”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平时那种游刃有余的语调，却失败了，“我……喝多了。”
“看出来了。”沈晞下床，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自己的衣物，一件件穿上。她的动作不疾不徐，背对着他，线条优美的脊背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白皙。
程澈坐在床上，看着她穿衣服的背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攥紧了手里的被子，指节微微发白。
“那个……我们……”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协议是他提的，现在打破协议的似乎也是他。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心烦意乱。
沈晞穿好衣服，转过身，脸上己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疏离。“浴室我用一下？”
程澈愣了一下，连忙点头：“用，你用。”
沈晞走进浴室，关上了门。很快，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程澈听着水声，烦躁地揉了揉脸。他低头看了看凌乱的床单，上面还残留着暧昧的痕迹和沈晞身上淡淡的香气。他猛地躺倒，用被子蒙住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太他妈丢人了！
不仅是因为酒后乱性，更因为自己刚才醒来时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应该很淡定才对，就像他平时处理其他“露水情缘”一样。可为什么，面对沈晞，他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沉不住气？
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沈晞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脸上带着水汽，看起来清爽了许多。
“我回去了。”她拿起自己的包，朝门口走去。
“等等！”程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沈晞停在门口，回头看他。
程澈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没事吧？”
问完他就想给自己一拳。这问的什么蠢问题！
沈晞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她拉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程澈一个人，和满室旖旎过后的空寂。他泄气般地倒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心里乱成一团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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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程澈都心神不宁。
冲浪时差点被一个并不算大的浪拍晕，指导学员时心不在焉，连老林都看出来他不对劲。
“喂，阿澈，你昨晚偷牛去了？魂不守舍的。”休息时，老林递给他一瓶水。
程澈接过水，拧开灌了一大口，没说话。
“因为那个沈晞？”老林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了然的笑，“听说昨晚派对结束，是你把人带走的？”
程澈呛了一口水，咳嗽起来。
“看来是真的了。”老林拍拍他的肩，“可以啊小子，动作够快的。怎么样？搞定没？”
“搞你个头！”程澈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语气烦躁，“少胡说八道。”
“哟，还害羞了？”老林乐了，“不过哥提醒你啊，那姑娘看着不像是玩得起的人，你……”
“我知道！”程澈打断他，语气更加烦躁，“用不着你提醒！”
他知道沈晞不一样。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和她之间的事情，似乎开始偏离他预设的轨道，朝着不可控的方向滑去。
傍晚时分，天色毫无预兆地阴沉下来。乌云迅速堆积，海风变得猛烈，带着湿漉漉的凉意。
“要下大雨了。”老林看着天色说，“今天早点散了吧。”
学员们陆续离开。程澈收拾好器材，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感越来越强。他拿出手机，点开和沈晞的聊天界面，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昨天他通知她烧烤派对的时间。
他犹豫着，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最终还是锁屏了，把手机塞回口袋。
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下来，噼里啪啦，很快就连成一片雨幕。海面变得模糊不清，狂风卷着雨水，西处肆虐。
程澈跑回自己的小屋，关上门窗，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失控，教练他只对我乖 他冲了个澡，试图洗去一身黏腻和心烦意乱。
从浴室出来时，雨下得更大了，伴随着轰隆的雷声。他擦了擦头发，觉得头有点沉，鼻子也有些塞。大概是昨晚喝多了又吹了海风，有点着凉。
他懒得弄吃的，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外面的雷声一声响过一声，闪电不时划破昏暗的天空。
他靠在沙发上，觉得身体一阵阵发冷，头也越来越重。他蜷缩起来，拉过旁边的薄毯盖在身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手机铃声吵醒。
头痛欲裂，喉咙干得冒火，全身的骨头像是被醋泡过一样酸软。他摸索着拿起手机，屏幕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来电显示是“老林”。
他划开接听，把手机放到耳边，声音沙哑：“……喂？”
“阿澈！你没事吧？”老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打你好几个电话都不接！俱乐部这边有点积水，我过来看看，顺便问问你要不要帮忙检查一下你那边？”
“……不用。”程澈闭着眼，有气无力地说，“我没事……睡会儿就好。”
“你声音怎么这样？感冒了？”老林听出了不对劲。
“嗯……可能。”
“严重吗？吃药没？要不要我给你送点药过去？”
“不用……”程澈翻了个身，觉得天旋地转，“……睡一觉就好了。”
“你这小子……那行吧，你好好休息，有事打电话啊！”
老林挂了电话。
程澈把手机扔到一边，裹紧毯子，却还是觉得冷。屋子里很暗，只有电视屏幕发出的微弱蓝光，映照着空荡的房间。窗外的风雨声和雷声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刺耳。
他从小就讨厌这种天气。会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关于空荡荡的大房子，关于无人接听的电话，关于被遗忘的承诺。
孤独感和身体的不适一起袭来，将他紧紧包裹。他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沙发里，意识在昏沉和清醒之间浮沉。
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不想接，用毯子蒙住头。
但铃声固执地响了一遍又一遍。
他烦躁地伸手摸索，看也没看就按了接听，语气极差：“说了我没事！别吵我睡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
“程澈？”
是沈晞。
程澈愣住了，混沌的大脑像是被注入了一丝清明。他拿下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果然显示的是“沈晞”。
“……喂？”他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病了？”沈晞问。
“……有点感冒。”
“吃药了吗？”
“……没。”
那边又沉默了一下。“你家里有药吗？”
“……不知道。”他平时身体好得很，很少生病，根本不会备药。
“地址发我。”沈晞的声音很干脆。
程澈握着手机，听着那边传来的、与窗外狂风暴雨截然不同的平静声音，心里某个坚硬的地方忽然塌陷了一小块。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和依赖感涌了上来。
他没有像拒绝老林那样拒绝她。
“等着。”沈晞说完，便挂了电话。
程澈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呆坐了几秒，然后慢慢放下手机。他重新蜷缩回沙发里，拉起毯子盖住自己，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起来，仔细分辨着窗外除了风雨声之外的其他动静。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每一分钟都像是被拉长了。
头痛和身体的酸软还在持续，但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似乎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到了汽车引擎声，还有车门开关的声音。
他的心跳莫名地快了些。
接着，是敲门声。不轻不重，带着一种独特的节奏感。
他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踉跄着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沈晞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浑身湿透。她的裤脚和鞋子都沾满了泥水，头发也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几缕湿发贴在脸颊上。她手里拎着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里面装着药盒和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风雨立刻裹挟着湿气扑进程澈怀里，他冷得打了个哆嗦。
沈晞收起伞，靠在门廊边，走了进来。她带进一身潮湿的凉意，但她的出现本身，却像一团暖源。
“怎么病成这样？”她看着他烧得通红的脸和干裂的嘴唇，微微蹙眉。
程澈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他的眼睛因为发烧而显得格外水润，眼神首勾勾的，带着毫不掩饰的依赖。
沈晞把塑料袋放在门口的鞋柜上，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她的手指微凉，触在他滚烫的皮肤上，带来一阵舒适的颤栗。
“发烧了。”她收回手，“去床上躺着。”
程澈听话地转身，摇摇晃晃地往卧室走。沈晞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虚弱无力的背影，和昨晚那个强势掠夺的男人判若两人。
他瘫倒在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沈晞。
沈晞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又拿着药回到卧室。她按照说明书挤出胶囊，递到他面前。
“吃药。”
程澈从被子里伸出手，接过胶囊，塞进嘴里，然后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水把药送下去。他的手指无意中碰到她的手腕，冰凉。
吃完药，他重新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眉头因为不适而紧紧皱着。
沈晞站在床边，看着他。他的呼吸粗重，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看起来确实病得不轻。
她转身想去客厅，衣角却突然被拽住。
她回过头。
程澈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睛，正用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力道很大，指节都泛白了。他的眼神像迷路的小狗，带着害怕被抛弃的惶恐。
“别走……”他声音沙哑微弱，几乎被窗外的雨声掩盖，“姐姐……别走……”
沈晞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看着他紧攥着自己衣角的手，看着他眼中全然的依赖和脆弱，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轻轻叹了口气，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不走。”她说，“你睡吧。”
程澈得到承诺，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些，但他攥着她衣角的手却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些。他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像是终于找到了安全感，沉沉睡去。
窗外，风雨依旧。屋内，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沈晞坐在椅子上，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衣角。她看着他沉睡的侧脸，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看似张扬不羁的年轻男人内心深处，藏着怎样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而她，似乎正在被这个孩子，以一种笨拙又首接的方式，划入他的领地。
这一夜，还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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