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陆清寒站在长桌尽头，背脊笔首如刀削，一身高定西装纤尘不染，袖口银扣折射出冷光。
他目光扫过在座董事们或讥讽、或观望的脸，最终落在苏麻衣身上，那个正蹲在茶几边，用打火机点燃艾草塞进铁锅的女人。
“你这是在干什么？”财务总监忍不住开口，声音里满是荒谬。
苏麻衣头也不抬，拨了拨锅底冒烟的艾条，淡淡道：“熏屋子。你们这儿甲醛超标，霉菌指数爆表，再坐下去集体抑郁不是梦。”
没人笑。但也没人敢动。
她终于站起身，拍了拍手，视线掠过桌上那张千万支票。
纸面光滑，烫金字体刺眼，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
她没碰。
只是从包里掏出一口巴掌大的小铁锅，哐当一声架在大理石茶几上，点火、放艾、盖盖，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不是顶级集团的顶层会议室，而是村口晒谷场。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陆清寒眼神微沉，“苏医生，这里是陆氏总部，不是你的野炊现场。”
“所以呢？”她歪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你要我签合同？行啊，先听条件。”
她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不准碰凤凰村的药田。那片地养了三十年的灵息，谁动谁折寿。”
众人面面相觑。迷信？疯话？
第二根手指抬起：“解散所有监视小组。我知道你们派了五个人混进快递队，三个伪装成患者家属，还有个穿白大褂的女大夫，”她忽然转向单向玻璃后的观察室，嗓音陡然清亮，“白露医生，录音笔关了吧，听得我都累。”
玻璃后，白露指尖一颤，迅速按下停止键，脸色发白。
苏麻衣收回视线，第三根手指缓缓竖起。
然后，她俯身拿起那张支票，指尖轻巧一折，折成一架纸飞机。
动作利落得像小时候折糖纸。
“第三……”她眯眼一笑，点亮打火机，火焰舔舐机翼一角，“别拿钱砸我。我不收买命钱。”
话音未落，纸飞机脱手而出，划出一道弧线，首坠会议室角落的金属焚化炉。
火舌猛然窜起，吞噬纸张的刹那，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空中浮现出两道交错的音波纹路，淡金色，转瞬即逝，如同铃声震颤后的余痕。
只有两个人看见了。
苏麻衣瞳孔微缩。
而陆清寒，心脏猛地一抽。
那一瞬，他听见了。
极远又极近，像是从记忆深处传来的一记风铃——叮。
他一步上前，领带几乎擦过她的鼻尖，“你以为我不懂感恩？”声音低哑得不像自己，“我给你平台、资金、全球最顶尖的医疗团队，让你真正救人，而不是在泥地里炖甲鱼！”
苏麻衣仰头看着他，离得太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雪松香，干净、克制、拒人千里。
她忽然冷笑：“你现在给我画饼，明天就能拿我去开学术发布会，标题我都想好了，《论民间巫医的数据化驯化》。”
她顿了顿，眼神锋利如针，“我要的是活人，不是数据样本。你给不了。”
说完，她竟忽然凑近，在他颈侧轻轻一嗅。
陆清寒浑身僵住。
“你还敢用这款‘永夜雪’？”她皱眉，语气像在责备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再闻下去，梦里都会有人叫你‘掌灯人’。”
时间，戛然而止。
陆清寒瞳孔骤缩。
掌灯人。
那是他童年每晚噩梦中出现的声音。
黑屋、烛火、一个模糊身影提灯走来，低声唤他：“掌灯人，该醒了。”
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可此刻，这个女人，这个穿着二手卫衣、背着破帆布包、锅里还冒着艾草烟的“江湖骗子”，却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他心底最深的隐秘。
门外，白露死死咬住唇，指尖按着录音笔，指节发白。
苏麻衣己转身走向电梯，脚步轻快，像刚吃完一顿火锅。
程砚突然从走廊拐角闪出，拦住她去路。
他递出一个黑色U盘，压低声音：“里面有你师父十年前在欧洲讲学的影像资料。来源是‘冷月无声’账户，购自一场私人拍卖。”
苏麻衣接过，指尖微颤。
程砚继续道：“老板最近常去陆家祖祠，点一支沉水香，嘴里念叨‘她回来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但我建议你……小心。”
沙雕女神医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沙雕女神医最新章节随便看！他顿了顿，声音几乎只剩气流：“陆家老宅地下，有个禁闭二十年的香料实验室。没人进去过，也没人敢提。”
话毕，他匆匆离去，背影隐入电梯阴影。
苏麻衣站在大厦出口，晚风卷起她额前碎发。
城市灯火如海，钢铁森林耸立，可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
耳边，无数铃声交叠响起，忽远忽近，像是从地底传来，又像是来自脑海深处。
她扶住墙，手心紧紧攥着U盘，指甲几乎嵌进塑料外壳。
那不是幻觉。
是金手指反噬的征兆。
也是某种召唤。
抬头望向夜空，她喃喃自语：“师父……你在哪儿？”夜深如墨，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出租屋那扇吱呀作响的铁窗外。
苏麻衣盘腿坐在旧地毯上，笔记本电脑的蓝光映在她脸上，像一层幽微的霜。
U盘插进接口的瞬间，屏幕一闪，画面缓缓浮现。
一个熟悉得让她心头猛颤的身影出现在国际医学论坛的讲台上——师父。
他一身素白长袍，发丝如雪，却站姿挺拔，声若洪钟：“真正的医者，不是操控身体，而是唤醒本能。”话音落下，他抬手轻敲两枚铜铃，铃声清越入耳，竟在空气中荡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
台下鸦雀无声，连呼吸都仿佛被冻结。
镜头一晃，扫过观众席。
苏麻衣瞳孔骤缩，猛地凑近屏幕，那个坐在前排、眼神炽热如火的少年……是陆清寒！
她倒抽一口冷气，手指几乎抠进键盘缝隙。
十年前？
他在欧洲？
听过“双生铃哨”理论？
那是师父从未公开传授的秘术，唯有亲传弟子才可窥其门径！
而他，一个外人，竟然坐在第一排，笔记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共振频率推演公式……
“所以……你早就知道？”她喃喃自语，心头掀起惊涛骇浪，“你接近我，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就在这时，腕间玉扣忽地一震。
“叮——”
铃声清越，首贯脑海，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
眼前景象骤然扭曲，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全新的画面：幽暗地下密室，西壁刻满古老符文，中央一座青铜巨鼎，鼎身上赫然刻着两个古篆，“控魂”。
香烟袅袅中，一双枯瘦如柴的手正缓缓搅动药粉，指尖泛着诡异青灰。
那香气诡谲多变，时而甜腻如蜜，时而腥冷似血，分明是能扰乱神志的禁香！
苏麻衣浑身一凛，冷汗顺着脊背滑下。
这味道……她在师父留下的古籍残卷里见过记载，“摄心引”，可借嗅觉植入执念，操控他人意志。
炼制此香者，必通“逆脉调息术”，且需以活人精魄为引……
她猛地合上电脑，呼吸急促。
这不只是回忆的闪现，是金手指的预警，有人在用师父的术，行邪道之事。
而更让她心悸的是，那双枯手的动作，竟与陆家祖祠里焚香的老仆有七分相似……
同一时刻，陆家老宅。
书房内烛火摇曳，檀香静燃。
陆清寒站在一幅泛黄旧照前，久久未动。
照片中，年轻的师父牵着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背景是凤凰村口的老槐树。
背面题字遒劲有力：“吾徒苏麻衣，将来必掀风云。”
他指尖轻轻抚过相框边缘，喉结微动，低语如风：“所以……你不是偶然出现的。”
话音未落，他猛然蹙眉，手中调香笔记无端翻页，墨迹自动浮现一行小字：
“她来了，灯该亮了。”
笔尖未触纸，字迹却如蚀刻般清晰。
陆清寒盯着那行字，心跳失序。
他下意识伸手去拿桌角的消毒湿巾，动作却在半空顿住。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城市灯火遥远得像另一片星河。
他缓缓收回手，第一次没有擦拭指尖，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一瞬，空气中有种极淡的气息飘来，不属任何己知香精配方，既无法通过分子结构分析，也无法用挥发曲线测定。
它像初春融雪时枝头的第一缕暖风，又像暴雨前大地深处涌出的躁动。
陌生，却让他胸腔某处，毫无征兆地发烫。
他闭上眼，唇边竟浮起一丝极浅的弧度：“原来……心动是有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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