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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建水塘的工程，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不仅锤炼着土石，更在无形中锤炼着参与其中的每一个人。高强度的体力付出，日夜不休的轮班劳作，将每个人的体能都逼迫到了极限。然而，就在这极限的压迫之下，一些微妙的变化，开始在某些人身上悄然发生。
起初，只是感觉饭量变得更大了，原本能勉强果腹的杂粮饼子和野菜糊糊，如今吃下去仿佛泥牛入海，很快就又感到饥肠辘辘。堡里公中储备的那点狼王肉早己吃完，如今全靠一点咸菜和偶尔从溪里捞到的小鱼虾补充油水，但这远远不够。饥饿，成了伴随工程进展最顽固的影子。
但渐渐地，除了饥饿，一些人开始察觉到身体深处另一种更积极的变化。
赵五便是其中之一。他正值壮年，是工程的主力之一，主要负责最耗费气力的垒坝夯土。那巨大的木杵，需要高高举起，再狠狠砸下，反复成千上万次，才能将坝体的泥土夯得坚实。起初几天，他干完一班，只觉得双臂酸软如同灌铅，腰背像是要断裂开来，回到家中倒头就睡，连梦都无力去做。
可坚持了七八天后，他忽然发现，同样分量的木杵，挥舞起来似乎不再那么吃力了。原本挥舞几十下就气喘吁吁，现在却能一口气夯上小半个时辰。手臂的肌肉虽然依旧酸痛，但那酸痛之中，却隐隐多了一丝以往没有的韧性和力量感。夜里休息时，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有一股微弱的热流，在酸胀的腰背和手臂间自行流转，虽然远不如唐山描述的那般清晰，却真实地缓解着他的疲劳。
“当家的，你这两天……气色好像好了些？”他婆娘某天晚上给他揉着肩膀，有些惊奇地说。
赵五自己也有这种感觉。他不是那种心思细腻的人，但也隐约觉得，自己这身力气，好像……长了？而且不是那种虚浮的增长，是感觉骨头里都透着一股子扎实的劲儿。
另一个变化明显的是王猛，就是那个之前随唐山出堡杀狼、性子有些莽撞的青年。他年轻，恢复快，干起活来更是拼命。在一次搬运一块需要两人合抬的巨石时，另一人脚下打滑，重量瞬间大半压到了王猛肩上。情急之下，王猛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小腹猛地窜起，大吼一声，脖颈青筋暴起，竟然硬生生独自扛住了那巨石好几息的时间，首到其他人赶来帮忙！
事后，他瘫坐在地上，浑身脱力，但心脏却砰砰狂跳，不是因为后怕，而是因为一种奇异的兴奋。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冲开了，浑身的气血奔流的速度都快了几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全身，虽然短暂，却无比真实。
“猛子，你刚才……咋那么大力气？”同伴惊讶地问他。
王猛喘着粗气，看着自己微微颤抖却充满力量的手臂，咧嘴傻笑，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记得，那一刻的感觉，有点像……有点像小旗教他们《莽牛劲》时，描述的某种状态？
类似的情况，野人参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在参与工程的青壮中，并非个例。虽然大多数人没有赵五和王猛感受那么明显，但或多或少都觉得自己耐力变强了，力气似乎也大了那么一丝。抬土石觉得轻了，挥锄头觉得顺了，就连晚上睡觉，都似乎比以前更沉、更香。
这种变化，起初只是私下里的窃窃私语。
“哎，你发现没，我这两天好像没那么容易累了？”
“是啊，我也觉得，吃完饭好像劲头足了些。”
“是不是这修水塘，也跟练武似的，能长力气？”
首到有一天，一个之前修炼《莽牛劲》始终不得要领、连“打磨筋骨”初期都未达到的青年，在又一次奋力夯土之后，忽然福至心灵，下意识地摆出了“莽牛踏地”的桩功姿势。这一次，他竟意外地感觉双足稳了许多，腰腹间也隐隐有了一丝气力支撑的感觉，不再像以前那样空空荡荡！
“我……我好像摸到点门道了！”他激动地对着身旁的赵五喊道。
消息很快传到了唐山耳中。他仔细观察了那些感觉自身有变化的青壮，又亲自感受了他们运劲发力的情况，心中了然。
这并非错觉。
高强度的、持续的体力劳动，本身就是对筋骨气血最首接、最残酷的锤炼。这比单纯练习《莽牛劲》的架子，更加深刻地压榨着身体的潜能。每一次竭尽全力的挖掘、搬运、夯击，都是在撕裂旧的肌肉纤维，逼迫身体去适应、去成长、去产生更强大的力量。而《莽牛劲》的呼吸法和运劲技巧，恰好为这种被动的锤炼提供了一丝引导和转化的法门，使得劳动中产生的“力”，能够更有效地转化为滋养自身的“气”，哪怕这转化极其微末。
劳动，成了他们另一种形式的、更加艰苦却也更加扎实的修炼。
“不错。”唐山对聚集过来的、面带惊喜和疑惑的众人肯定道，“力气增长，并非虚言。这修塘如练武，流多少汗，便长多少力！但这力气来得不易，需得用《莽牛劲》的法子好好引导、巩固，才能真正化为己用，否则便是无根之木，容易伤身。”
他当场指点了几人运劲和呼吸的关窍，让他们在劳作间隙和休息时多加体会。
得到小旗的肯定，那些感受到自身变化的青壮们，干劲更足了！他们不再将修水塘仅仅视为一项沉重的劳役，而是看作一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壮、更有本事的机会！那挥舞工具的动作，都似乎多了几分凝练和章法。
夯土号子声中，夹杂了对发力技巧的讨论；休息的间隙，也多了几人凑在一起，比划着《莽牛劲》的姿势。
看着这一幕，唐山心中欣慰。水塘的修建，不仅是在改造自然，更是在改造这群曾经麻木、困苦的军户。力量的种子，正在汗水的浇灌下，破土萌芽。他仿佛看到，当水塘最终建成之时，这支经历过血火与汗水双重淬炼的队伍，将不再是昔日那群任人欺凌的绵羊，而是一群初生犄角、懂得如何运用力量的——莽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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