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时，林念舟己经蹲在溪流边，盯着水里窜动的银色小鱼看了半天。“这东西脊背带棱，鳞片反光像碎银，有点像古地球的鲫鱼。”她回头冲陆延生招手，手里还攥着片刚摘的阔叶，“帮我拿个容器来，我试试能不能捞两条。”
陆延生放下手里的土壤分析仪，从背包里取出折叠金属盆递过去。他看着她脱了鞋袜踩进浅滩，裤脚卷到膝盖，水珠顺着小腿往下淌，突然觉得这身沾满泥点的厨师服，比研究院里那些笔挺的白大褂鲜活得多。“溪水pH值7.2，重金属含量低于安全阈值，但生物毒素检测需要时间。”他提醒道，语气却没了往日的刻板。
“放心，我有经验。”林念舟动作利落地用阔叶兜住条小鱼，指尖触到鱼腹时，小家伙尾巴一甩溅了她满脸水。她笑着抹了把脸，转身时没注意脚下的青苔，身子一歪——
陆延生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她，掌心触到她胳膊的瞬间，两人都顿了顿。他的指尖带着常年握仪器的微凉，她的衣袖却沾着晨露的湿暖。“小心。”他松开手时，耳尖悄悄泛起热意，转身去调试检测仪，假装没看见她泛红的耳根。
上午的探险收获颇丰。林念舟在腐叶堆里翻出丛的白色菌菇，菌盖边缘泛着淡淡的粉，闻起来有股清甜；陆延生则在岩石缝里发现了类似洋葱的球茎，剥开外皮时辛辣气味让他忍不住眯起眼，却见林念舟凑过来惊喜道：“这是野葱！炒肉最香了！”
正午休息时，林念舟执意要露一手。她用陆延生的便携加热炉架起小锅，把处理干净的鱼肉切成块，和野葱、菌菇一起炖煮。奶白色的汤汁咕嘟冒泡时，香气在林间弥漫开来，连陆延生背包里的营养膏都显得格外寡淡。
“尝尝看。”林念舟舀了碗汤递给他，眼里闪着期待的光。陆延生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小口，鲜美的滋味瞬间在口腔里散开，带着草木的清香和鱼肉的醇厚，比三天前那盘土豆泥更复杂，也更让人安心。他抬眼时，正撞见她托着腮看他，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怎么样？比营养膏好吧？”
“数据显示，汤汁中的游离氨基酸含量是标准营养剂的6.3倍。”他一本正经地报出数值，却在她笑出声时，忍不住补充了句，“口感……确实更优。”
下午往森林深处走时，陆延生主动接过了她手里装食材的篮子。林念舟发现他虽然对食材一窍不通，却认得许多植物的科属，能精准避开有毒的藤蔓；而她总能在他报出“蔷薇科落叶灌木”时，立刻接上“果实熟了能做果酱”。
走到片开满蓝紫色小花的坡地时，林念舟突然停住脚步。夕阳穿过树冠，在她发间洒下金斑，她指着花丛深处：“你看那丛藤蔓，挂着的果子像不像番茄？”
陆延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突然注意到旁边有株带刺的灌木，枝条正往她手边蹭。他下意识伸手挡在她身前，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脸颊：“小心刺。”
林念舟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他认真拨开荆棘的侧脸，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反射着霞光，突然觉得这个总把“数据”挂在嘴边的男人，其实比谁都细心。她弯腰摘了朵蓝紫色小花，趁他转身时别在他制服口袋上：“奖励你的。”
陆延生愣了愣，指尖触到花瓣的柔软时，耳后的生理监测仪又开始悄悄闪烁。他看着林念舟跑远的背影，背包里装着的食材晃出细碎的声响，突然觉得这场原本只是为了寻找食材的探险，好像有了些不一样的意义。
暮色渐浓时，两人坐在篝火旁整理收获。林念舟数着篮子里的菌菇和野葱，陆延生则在记录植物样本数据，偶尔抬头，目光会不经意地在她沾着泥土的笑脸上停留片刻，然后又赶紧低下头，假装在看检测仪，只是耳尖的微红，却怎么也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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