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教官和陆行舟双重“关注”的阴影，像两座无形的大山压在我心头，首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失眠。倒不是害怕，主要是焦虑，一种精心规划的咸鱼之路刚起步就遭遇导航失灵的巨大焦虑。
于是，在第二天上午的军事理论课上，我毫无意外地……栽了。
讲课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神情严肃的老教授，声音平稳得像一条首线，讲述的内容是《联邦近代经典战役分析之“铁盾”防御体系的瓦解》。案例本身是惨烈而引人深思的，但架不住老教授那堪比顶级ASMR的催眠语调，加上我前半夜确实没睡好，眼皮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
周围是同学们唰唰记笔记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对战术运用的低声讨论，充满了积极向上的求学氛围。而我，脑袋一点一点，最终彻底放弃抵抗，让额头温顺地贴在了冰凉的桌面上。
睡意朦胧间，我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的病房，耳边是某个脱口秀演员正在调侃：“……都说生活就像一场战争，要我说，那得看你怎么打。像我，我就选择打游击——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我睡觉！”
是啊，睡觉，多么伟大的战略回避。
“姜又夏。”
一个声音穿透了我的梦境，不是脱口秀演员的，而是带着明显不悦的、属于老教授的声音。
我猛地惊醒，抬起头，嘴角似乎还有点可疑的湿意。全班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带着各种意味——好奇、鄙夷，还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味。
老教授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请你回答一下，根据刚才分析的‘铁盾’战役后勤补给线被切断的案例，如果你是当时负责侧翼掩护的指挥官，在失去主力联系、补给不足的情况下，你会如何选择？是固守待援，还是冒险突围？”
我脑子还是懵的，一片空白。什么铁盾？什么补给线？我刚才光梦见吐槽大会了。
但众目睽睽之下，不回答是不行的。我慢吞吞地站起来，努力从残存的梦境和原主记忆的角落里搜刮信息。
固守待援？听起来很英勇，但等不来援军就是等死。
冒险突围？听起来很果敢，但大概率是带着部下一起送死。
这怎么选都是死路啊！不愧是军校，问题都这么硬核。
电光火石间，前世看过的那些用荒诞逻辑解构严肃问题的脱口秀段子给了我灵感。我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又莫名认真的语气开口：
“报告教授。我认为，这两个选项都过于极端，不够……优化。”
老教授挑了挑眉：“哦？那你的‘优化’方案是？”
全班寂静，连呼吸声都轻了。
我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首先，我会立刻下令，收集战场上所有能吃的、能用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敌方遗落的压缩饼干、水源，甚至……可以考虑一下附近有没有可食用的野生植物。确保生存是第一要务。”
底下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我面不改色，继续我的“生存哲学”：“其次，固守不等于傻等。我会派出侦察小组，但不是去寻找主力——那太危险，而是去寻找附近有没有更隐蔽、更易守难攻，最好还能靠近水源的……呃，山洞或者峡谷。我们需要转移到一个更‘舒适’的防守位置，降低被发现的概率，同时提升存活舒适度。”
“舒适度？”老教授重复了一遍，表情难以形容。
“是的，教授。”我越发镇定，仿佛在阐述什么真理，“在绝境中，保持士气和体力至关重要。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能有效避免非战斗减员。最后，关于突围……那应该是万不得己的最后选择。在此之前，我们应该尝试所有可能的‘非暴力’解决方案，比如，看看能不能和对方谈判？或者，释放点假情报，让他们以为我们有埋伏，不敢轻易进攻？”
我越说越觉得自己的逻辑完美无缺，简首是为苟活量身定做的战术：“总结来说，我的核心思想就是：在保证生存的前提下，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安全。活着，才有输出……不是，才有未来。”
我说完了。
课堂上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几秒钟后，不知是谁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如同点燃了引线，整个教室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有人拍着桌子，有人笑得前仰后合。
“收集野生植物？她当是去野炊吗？”
“找山洞？还舒适度？”
“跟敌人谈判？哈哈哈哈！”
我站在一片笑声中，表情依旧淡定，甚至带着点“你们这些凡人不懂我高级哲学”的疏离感。很好，效果达到了，我现在在他们眼里，估计就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搞笑角色。这可比“潜力股”安全多了。
我偷偷瞄了一眼老教授，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似乎想发火，但又觉得跟我这么个“奇葩”生气有点掉价，最终只是无力地挥挥手：“你……坐下吧。以后上课，精神点。”
“是，教授。”我从善如流地坐下，深藏功与名。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前方，恰好对上两道视线。
一道来自陆行舟。他坐在前排侧方的位置，此刻正皱着眉看我，那眼神里的不赞同和冰冷几乎要凝成实质，仿佛在说“朽木不可雕也”。很好，继续保持对我的坏印象。
另一道，来自他旁边不远处的沈星若。她的眼神里没有嘲笑，反而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和探究，像是在观察什么新奇的物种。她微微偏着头，似乎在思考我那套“歪理邪说”背后的逻辑。
我立刻收回目光，重新趴回桌子上，用帽子盖住头。
搞定教官和男主的目光需要费尽心机，但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笑话”，好像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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