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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回响、祭坛与虚构之影

小说: 十二归墟   作者:玉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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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回转至卯兔小队踏入“夔门”的瞬间)

隔绝。

当那沉重、冰冷的青铜门扉在身后无声地合拢(或者说,是那蠕动的黑暗吞噬了最后的缝隙),一种与世隔绝的绝对寂静便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李栗夏五人。

外界的声音、光线、甚至那种熟悉的物质世界的“实感”,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切断。通讯频道里只剩下嘶嘶啦啦的、仿佛宇宙背景辐射般的白噪音,偶尔夹杂着队友略显粗重的呼吸声,证明着彼此的存在。

他们悬浮着,并非失重,而是这片空间似乎本身就缺乏“方向”与“引力”的概念。脚下是吞噬一切的黑暗,头顶亦然,西周是无垠的虚无。只有远处那几个缓慢搏动着的、星球般巨大的暗红色“心脏”,散发着不祥的光芒和浓郁如血的元物质流,提供了这死寂宇宙中唯一的光源和参照物。

“报告状态。”李栗夏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传来,冷静依旧,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的“信息读取”能力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仿佛信号被屏蔽,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混沌的噪音和令人心悸的空洞。

“凌岳收到,空间结构异常,我的‘腾空’能力消耗加剧,无法维持长时间机动。”

“石猛收到,身体无异样,但力量感……像是在水里挥拳,无处着力。”

“幽影收到,潜行效果良好,但……这里似乎不需要潜行,除了我们,感觉不到任何‘存在’。”

“苏合收到,环境元物质浓度超高,成分复杂,存在未知能量干扰,建议谨慎接触。”

小队迅速适应着这超乎想象的环境,保持着标准的探索队形,由凌岳在前方进行三维侦察,石猛和幽影护住两翼,苏合居中策应,李栗夏则全力运转能力,试图从这片虚无中榨取一丝有价值的信息。

起初的十几分钟,除了空间带来的巨大心理压力和能量消耗,并未出现预想中的首接攻击或蚀变体。这种死寂,反而比激烈的冲突更让人不安。

就在这时。

“……出去……”

一个微弱、模糊,仿佛隔着厚重水层传来的声音,突兀地在所有人的通讯频道里响起。

所有人动作一滞。

“谁在说话?”凌岳立刻警惕地扫视西周,但视野里只有永恒的黑暗和遥远的红色星骸。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慵懒和疲惫,音色却让李栗夏的心脏猛地一缩。

是秋柏的声音!

她绝不会听错。那个在问卷调查会场显得格格不入,在蛇窟被沈霜绛选中的男生,他说话时总带着点漫不经心、与世无争的调子,就是这种独特的慵懒感!

“秋柏?”李栗夏下意识地开口,随即立刻意识到不对。秋柏怎么可能在这里?他的能力未明,实力低微,绝无可能被安排进入“夔门”,更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的加密通讯频道里!

“干扰?幻听?”苏合迅速分析,“元物质浓度过高,可能首接影响了我们的神经信号或通讯设备。”

“不像设备干扰,”幽影低声道,他的“潜行”能力让他对能量波动异常敏感,“这声音……像是首接出现在脑海里。”

那个慵懒的“秋柏”声音没有再响起,但一种无形的、仿佛被窥视和被劝离的压力,却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继续任务。”李栗夏压下心中的疑虑和一丝莫名的不安,下令道。他们有更重要的目标。

除了常规的情报收集和环境监测,他们还肩负着几项秘密指令。其中一项,便是由亥猪小队队长,那位精于古老仪式与因果推测的智者,在出发前秘密交给幽影的一项任务——进行一次小型的“模拟献祭仪式”。

亥猪的推测基于全球异常事件构成的诡异“图案”。如果门外的灾难是一种针对现实世界的、大规模的“献祭”,用以烙印和汲取能量,那么在“门”这一能量通道的源头内部,进行一次小型的、反向的模拟仪式,或许能窥见一丝背后的逻辑,甚至引发某种“反馈”。

幽影从特制的密封容器中,取出了仪式所需的微型祭坛——一个由未知黑色骨头雕刻而成的、布满细密符文的圆盘,以及几样蕴含着微弱能量的奇异材料。

在队友的护卫下,幽影按照亥猪教导的步骤,小心翼翼地在虚空中布置起来。当最后一件材料放置妥当,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十二归墟 幽影将一丝自身的元物质引导注入祭坛中心的符文时——

“嗡……”

黑色的骨制祭坛微微震动起来,上面的符文逐一亮起幽蓝色的光芒。一股奇异的吸力从祭坛中心产生,开始缓慢地汲取周围环境中流淌的暗红色元物质流。

就在这时!

“……离开……!”

那个慵懒的“秋柏”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明显的急促和……警告!

与此同时,远处那几颗巨大的暗红色“心脏”,仿佛被这微小的仪式激怒了一般,搏动的频率骤然加快!咚!咚!咚!沉重如同擂鼓,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更强烈的空间涟漪和元物质风暴!

“仪式有反应!”幽影惊呼,“祭坛在吸收能量……反馈……是混乱的……大量的……回音!”

他所谓的“回音”,并非声音,而是一股首接涌入他们脑海的、庞杂而混乱的信息流!充满了扭曲的影像、无法理解的嘶吼、以及……那个不断重复的、属于“秋柏”的警告声!

“出去!出去!出去!”

这声音不再是慵懒,而是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和绝望,仿佛有无数个“秋柏”在他們腦海中同時尖嘯!

“停止仪式!”李栗夏当机立断。

但己经晚了。

祭坛中心的幽蓝光芒猛地变成了刺眼的猩红!它不再仅仅是吸收元物质,而是像一颗真正的心脏般,剧烈地搏动起来!并且,在祭坛上方,由凝聚的暗红色元物质,迅速勾勒、填充,形成了一个新的、微缩的、但同样在搏动着的——心脏虚影!

那心脏的轮廓……隐隐约约,竟与秋柏有几分神似!

“那是……什么?!”石猛骇然道。

下一秒,那颗由祭坛诞生的、“秋柏”的心脏虚影,在疯狂搏动了数次后,猛地“噗”一声,如同熟透的果实般爆裂开来!喷涌出的并非血液,而是粘稠的、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与混乱意念的暗红色元物质!

这些元物质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空中扭曲、汇聚,迅速塑造成了一个人形。

黑衣,黑发,略显清瘦的身形,带着一丝慵懒气息的脸庞……

赫然是另一个“秋柏”!

这个“秋柏”悬浮在虚空中,眼神空洞,仿佛没有自主意识。他无视了周围因心脏暴动而愈发狂暴的空间乱流和元物质风暴,动作有些僵硬地,将因刚才剧烈冲击而暂时失去意识(或行动能力)的李栗夏、凌岳、石猛、幽影、苏合五人,一个个扶起,安置在相对稳定的一小片虚空区域,仿佛在保护他们。

然后,他转向“夔门”原本所在的方向(尽管那里现在只是一片虚无),张开嘴,发出了一连串低沉、古老、音节扭曲而充满蛮荒气息的语言。那语言无人能懂,却带着一种原始的、规则般的力量,在不断复读着某种信息。

在做完这一切后,这个由祭坛和混乱元物质构成的“秋柏”,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点暗红色的光芒。他朝着门外,秋柏本尊所在的方向,遥遥一指。

一段精心伪造的、包含了“第六人声音警告”、“心脏异动”、“小队遇险”,以及最关键——“另一个秋柏扶起队员”的模拟画面,被压缩成一道无形的信息流,穿透了不稳定的空间壁垒,在“夔门”消失前的那一刹那,精准地投射到了外界秋柏的脑海之中。

这一切,从模拟祭坛启动,到“伪秋柏”出现、行动、传递信息,都是在极短时间内完成,并且巧妙地利用了门内空间的诡异特性和队员们因冲击而短暂的意识模糊。

他们五个人,自始至终,都是彼此唯一的同伴。

那所谓的“第六个声音”,那诡异的“另一个秋柏”,都只是这场小型模拟献祭仪式,在门内特殊环境下,汲取了秋柏残留在李栗夏记忆中的印象和气息后,所产生的、不受控制的、充满恶意的“回响”与虚构产物。

而真正的考察队,早在他们进入之前,或许就因为某种原因而逃离了“夔门”附近,不知所踪。门后,从一开始,就只有他们五人。

这场探索,从一开始,就落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的、虚实交织的陷阱。而陷阱的饵料,是他们对真相的渴望,而钩子,则巧妙地系在了那个看似最无关紧要的“局外人”——秋柏的身上。

门,消失了。

带走了卯兔小队,也带走了这场无人知晓真相的骗局。

只留下外界那个因看到“镜像”而陷入巨大恐惧和迷茫的秋柏,以及一个指向未知的、更加扑朔迷离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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