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神香包送去松鹤堂后，如同石沉大海，起初并未激起什么涟漪。林夕瑶也不着急，依旧每日过着她看似规律平静的生活。
她让春桃留意着府里的动静，尤其是大厨房那个收了柳姨娘好处的烧火婆子，以及柳姨娘身边的杏儿。她需要找到更多证据，摸清这条隐藏在侯府深处的暗线。
几日后的一个下午，春桃匆匆从外面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
“小姐，有发现了！”她压低声音，凑到林夕瑶耳边，“奴婢刚才瞧见杏儿又去找那个烧火婆子了，这次给的好像是一小块银子！两人在柴房后面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奴婢隐约听到……好像提到了‘城西’、‘济世堂’什么的！”
城西济世堂？林夕瑶眸光一凝。这是一家医馆，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柳姨娘通过烧火婆子，与城西的医馆联系？这绝非寻常。
“还有吗？”林夕瑶追问。
“那婆子好像不太情愿，说什么‘风险大’、‘上次的钱还没结清’之类的。”春桃努力回忆着，“杏儿又塞给她一点东西，那婆子才勉强点头答应了。”
风险大？上次的钱？林夕瑶心中念头飞转。这绝不仅仅是帮忙处理点私物那么简单了。很可能，那礞石就是通过这个渠道，由济世堂的人提供给柳姨娘，再经由烧火婆子之手，混入墨韵堂！
这是一条完整的、隐藏在侯府日常运转之下的毒链！
“做得很好。”林夕瑶赞许地看了春桃一眼，“继续留意，但千万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奴婢明白！”春桃用力点头。
证实了礞石的来源渠道，林夕瑶心中稍定。但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柳姨娘一个内宅妇人，哪来的钱财和胆量做这等事？她背后必定有人指使和支持。
会是老姨奶奶吗？林夕瑶回想起苏氏那双锐利而掌控欲极强的眼睛。她掌着侯府中馈，若她想对世子下手，似乎有足够的动机和能力。毕竟，萧景玄若是不在了，侯府的爵位和产业……
不，林夕瑶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老姨奶奶是己故侯爷的妾室，萧景玄是名正言顺的世子，他若出事，爵位未必能落到她这一系，反而可能引起朝廷调查，风险太大。以苏氏的谨慎，不太可能行此险招。
那会是谁？侯府还有谁有动机和能力？
林夕瑶想起了萧婉如，那位娇艳却刻薄的二小姐。她是庶出，若世子不在了，她的身份或许能水涨船高？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有这般手段和心机？
线索似乎又断了。
就在林夕瑶苦思冥想之际，松鹤堂那边传来了消息——老姨奶奶身边的金嬷嬷亲自过来了，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
“给世子妃请安。”金嬷嬷行礼比往日恭敬了些，“姨奶奶让老奴来传个话，说您进上的那安神香包极好，姨奶奶连着两晚都睡得安稳，精神头也足了些，特意让老奴来谢谢您，还赏了这对玉镯子。”
说着，金嬷嬷奉上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对成色不错的青玉镯子。
林夕瑶心中微动，面上却不露声色，接过锦盒：“姨奶奶太过客气了，不过是孙媳的一点孝心，能对姨奶奶有所助益，孙媳便心满意足了。”
金嬷嬷笑道：“世子妃谦虚了。姨奶奶还说了，世子爷身子一首不见大好，太医开的方子吃了这些年也不见起色，若是世子妃有什么别的温和调理的法子，不妨也试试。”
这话……意味深长。
林夕瑶抬眸，对上金嬷嬷那双带着笑却难掩精明的眼睛。苏氏这是在暗示什么？是单纯觉得她的“偏方”有效，还是……她也对世子常年不愈的“病”起了疑心？甚至，她可能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却苦无证据，或者有所顾忌，无法明查，所以想借她这个新来的、看似有些“门道”的世子妃的手，来探一探？
无论哪种可能，这对林夕瑶而言，都是一个信号，一个机会。
“姨奶奶信重，孙媳感激不尽。”林夕瑶语气诚恳，“世子爷的病，孙媳也一首挂心，只是人微言轻，不敢妄加置喙。既然姨奶奶吩咐，孙媳定当尽心，寻些稳妥温和的法子，看能否让世子爷舒坦些。”
她没有大包大揽，只承诺“寻些稳妥温和的法子”，姿态放得极低。
金嬷嬷满意地点点头：“世子妃有心了。老奴定将您的话回禀姨奶奶。”
送走金嬷嬷，林夕瑶看着那对青玉镯子，眼神复杂。
老姨奶奶的赏赐和暗示，像在平静的湖面又投下了一颗石子。
这侯府的水，果然深不见底。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各有算计。
她这个意外闯入的棋子，似乎正在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向旋涡的中心。
不过，这样也好。
水越浑，她才越有机会摸到鱼。
柳姨娘，济世堂，烧火婆子……这条暗线，她必须牢牢抓住。
而萧景玄那边，老姨奶奶的态度变化，或许能促使他更快地做出决定。
她需要加快脚步了。
（第二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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