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瑶带回的消息，让墨韵堂的气氛瞬间紧绷。雅集轩东家私印与柳姨娘密信上的痕迹高度相似，这几乎坐实了雅集轩就是萧承宗与外界（很可能是兵部那边）传递消息、甚至可能转移赃款赃物的关键枢纽！
“好一个雅集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萧景玄眼神冰冷，指尖在书桌上敲击出沉闷的节奏，“萧承宗利用这家铺子做掩护，倒是选了个好地方。”
书画铺子往来皆是文人雅士、达官显贵，信息流通快，资金往来大，且不易惹人怀疑。将见不得光的勾当隐藏在高雅的艺术外衣之下，确是高明。
“我们必须拿到确凿证据，证明雅集轩参与了布防图泄露，或者至少证明它与兵部职方司那位主事有非法的资金或信息往来。”林夕瑶分析道，“仅凭一个模糊的印鉴痕迹，无法定罪。”
“不错。”萧景玄颔首，“雅集轩内部定然守卫森严，核心账目和密信不会放在明处。强攻不可取，只能智取。”
孙掌柜立于下方，沉吟道：“世子爷，世子妃，若要智取，或可从两方面入手。其一，是那位赵夫人。她似乎对世子妃颇有好感，且有些虚荣，或可借此机会，由世子妃再次接近，套取些信息，哪怕只是雅集轩内部布局、人员构成也好。”
林夕瑶点头：“我可以借品鉴书画之名再去雅集轩，尽量摸清情况。”
“其二，”孙掌柜继续道，“便是从外部着手。雅集轩做的是开门生意，必然有供货渠道、客户往来。我们可以从这些外围关系入手，寻找突破口。尤其是……他们与兵部那位主事的资金往来，不可能毫无痕迹。”
萧景玄当机立断：“双管齐下！夕瑶，你负责接触赵夫人，探查雅集轩内部。孙掌柜，你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彻查雅集轩近半年来的大额交易、资金流向，以及与兵部职方司主事陈明远（那位连襟主事）及其家眷的所有关联！记住，要快，演武在即，我们时间不多！”
“是！”孙掌柜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林夕瑶也回到西厢房，开始准备第二次拜访雅集轩的说辞和策略。
接下来的两日，双方都紧锣密鼓地行动了起来。
林夕瑶以“对前朝画作心生向往，想请老师傅指点”为由，给赵夫人递了帖子，约定次日午后前往雅集轩。赵夫人果然欣然应允，回帖十分热情。
而孙掌柜那边，也利用萧景玄多年布置的暗线，很快反馈回一些零碎却关键的信息：
雅集轩近三个月，曾从江南采买过一批价值不菲的古墨和宣纸，但出货记录却对不上，有一批货“不翼而飞”，账面上做了亏损处理。
兵部职方司主事陈明远的一位远房表弟，在京郊经营着一家不大的绸缎庄，近半年却突然阔绰起来，不仅翻修了铺面，还纳了一房小妾。资金源头不明。
陈明远的夫人，也就是雅集轩东家的妻妹，上月过寿时，曾收到一副价值千金的赤金头面，送礼人署名模糊，但经查，头面来自一家与雅集轩有长期合作关系的银楼。
这些信息看似杂乱，却都隐隐指向雅集轩与陈明远之间存在不正常的利益输送！
“看来，这位陈主事，手脚并不干净。”萧景玄看着汇总来的情报，冷笑一声，“利用职权，泄露布防图，换取巨额钱财，再由雅集轩这条渠道，通过看似合法的商业往来或‘馈赠’洗白……真是打得好算盘！”
“但现在缺乏首接证据，证明布防图是从他这里泄露的。”林夕瑶蹙眉。
“无妨。”萧景玄目光锐利，“只要抓住他们利益往来的铁证，就能以此为突破口，撬开陈明远的嘴！届时，不怕他不招！”
次日午后，林夕瑶带着春桃，如约来到了雅集轩。
赵夫人早己在门口等候，热情地将她迎了进去。雅集轩内部果然布置得清雅别致，博古架上陈列着各式古玩玉器，墙上挂着名家字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檀香。
林夕瑶一边与赵夫人寒暄，欣赏着陈列的书画，一边状似无意地观察着铺内的格局、人员。她注意到，铺子后面还有一道小门，似乎通往内室或仓库，门口有个伙计看似在整理东西，实则眼神警惕地留意着进出之人。
“夫人这铺子真是雅致，想必后面的库房里，更是藏了不少宝贝吧？”林夕瑶笑着试探道。
赵夫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随即笑道：“世子妃说笑了，库房杂乱，都是些寻常存货，哪有什么宝贝。真正的珍品，都在这里和家里收着呢。”
她显然不愿多谈库房之事。
林夕瑶也不强求，转而与赵夫人带来的那位“宫里退下来的老供奉”讨论起她杜撰的那幅《江帆楼阁图》摹本，言语间显得十分虚心好学。
然而，就在她们专注于画作时，铺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只见几名穿着刑部皂隶服饰的官差，在一个书吏模样的人的带领下，径首闯了进来！
为首的书吏亮出一块令牌，高声道：“刑部办案！雅集轩东家何在？有人举报你铺涉嫌买卖贼赃，伪造古画！现有文书在此，需即刻查封账目，搜查库房！”
刹那间，整个雅集轩内一片死寂！
赵夫人脸色瞬间惨白，失声道：“什么？贼赃？伪造？这……这绝不可能！官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那老供奉也慌了神。
林夕瑶心中亦是剧震！刑部？怎么会是刑部？萧景玄的动作不可能这么快，而且走的是暗线，绝无可能动用刑部明火执仗地来查！
这不是他们的人！
是有人抢先动手了？还是……有人想浑水摸鱼，借刀杀人？！
（第西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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