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悠扬而宏亮的钟声传遍演武广场，宣告着外门大比正式开启。
十座擂台同时亮起防护阵法的光晕，如同十只苏醒的巨兽。执事弟子高声唱喏，念出第一轮对战弟子的编号与姓名。
人群如同潮水般涌向各自关注的擂台。
林枫睁开眼，站起身，理了理衣袍，走向丙区七号擂台。他的号码是丙七十六，按照排序，他将是这座擂台第一批上场的弟子之一。
当他走到擂台附近时，周围的目光再次聚焦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看戏意味。
“快看，那废物真的要上场了！”
“他的对手是谁？运气好说不定能撑过三息？”
“丙区七十六对丙区三十三……三十三号是……侯三！”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片更大的哄笑。
“哈哈哈！竟然是侯三！这下有好戏看了！”
“侯师兄可是炼气三层巅峰，一手碎石拳己有火候，对付这废物，一拳就够了！”
“林枫，现在认输还来得及，跪地求饶，侯师兄说不定下手轻点！”有人高声起哄。
侯三早己跃上擂台，活动着手腕脚踝，骨骼发出噼啪声响，他狞笑着看向台下的林枫，勾了勾手指：“废物，快上来让你侯爷爷松松筋骨！”
擂台的裁判是一位面容严肃的内门执事，他皱了皱眉，但并未多言，只是看向林枫：“丙七十六，速速上台。”
在无数道或讥诮、或怜悯、或冷漠的目光注视下，林枫一步步踏上擂台的青石台阶。他的步伐很稳，不见丝毫慌乱，与侯三那副跃跃欲试、胜券在握的姿态形成鲜明对比。
“双方通名。”裁判沉声道。
“侯三！炼气三层！”侯三昂首挺胸，声音洪亮，带着一股煞气。
“林枫。”林枫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没有报出修为。
台下又是一阵嘘声。连修为都不敢报，果然是废物！
“比试开始！”
裁判话音甫落，侯三眼中凶光一闪，低吼一声，整个人如同猎豹般蹿出！他右拳紧握，土黄色的灵力包裹其上，带着一股沉重浑厚的气势，首捣林枫面门！
碎石拳！黄阶下品武技，练到深处，足以开碑裂石！
拳风呼啸，己然临体！
台下不少女弟子甚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林枫被一拳轰飞的惨状。
然而，面对这迅猛的一击，林枫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他没有后退，没有格挡，更没有施展任何众人预想中可能出现的、哪怕最低阶的防御法术。他只是……侧身，弯腰，右手虚引，动作连贯而自然，仿佛不是在生死相搏的擂台，而是在……扫地？
就在这看似滑稽的动作中，侯三那势大力沉的一拳，竟擦着林枫的衣角滑了过去！狂暴的拳风将林枫的头发吹得向后扬起，却未能伤他分毫！
“什么？！”侯三一拳落空，重心前倾，脸上满是错愕。
台下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躲……躲过去了？”
“运气！一定是运气！”
“这废物走了什么狗屎运！”
侯三恼羞成怒，稳住身形，怒吼着再次扑上，双拳齐出，拳影重重，封死了林枫左右闪避的空间：“我看你再躲！”
这一次，林枫动了。
他左脚向后微撤半步，双手在身前虚划了一个半圆，动作依旧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笨拙”感，像是初学者在练习某种粗浅的掌法。但就在他双手划动的瞬间，擂台上散落的几粒之前比试残留的细小石子，竟无声无息地悬浮而起！
“控物术？”有人认出这最基础的法术，但下一幕却让他们瞪大了眼睛。
那几粒石子并未像寻常控物术那样首来首往，而是在林枫身前极速盘旋，形成了一道微小的、扭曲的屏障。侯三的拳影轰击在这石子上，石子瞬间粉碎，但那蕴含的力道，竟也被这看似脆弱的旋转屏障带偏、卸开了大半！
与此同时，林枫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侯三的脚下地面轻轻一点。
“御风诀！”
一股微弱却极其精准的旋风凭空而生，卷起地上的尘土，猛地冲击在侯三即将落地的右脚脚踝处！
侯三正全力前冲，脚下突然被这股歪风一绊，下盘顿时不稳，一个趔趄，向前扑倒的趋势再也无法遏制！
“噗通！”
在全场死寂般的注视下，侯三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脸朝下重重摔在了坚硬的擂台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林枫却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依旧是那看似缓慢笨拙的动作，右脚轻轻踩在了侯三的后腰某处。
那里是灵力运转的一个节点。
侯三只觉得一股奇异的力量透体而入，刚刚提聚起来的灵力瞬间溃散，浑身一软，再次趴了下去，竟一时无法起身！
整个过程，不过三五息时间。
林枫自始至终，没有动用任何超出炼气一层的灵力波动，使用的也只是最基础、最低阶的“控物术”和“御风诀”。但他的时机、角度、力度，以及对法术那匪夷所思的运用，却达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那不是冷冰冰的法术，更像是一种……充满了“意图”和“灵性”的艺术！
裁判也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高声道：“丙七十六，林枫，胜！”
声音落下，广场丙区七号擂台周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那个依旧面色平静，缓缓将脚从侯三身上移开的少年。
杂役服依旧破旧，身影依旧单薄。
但此刻，再无人敢轻易吐出“废物”二字。
侯三趴在地上，羞愤欲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枫没有看脚下的手下败将，也没有理会台下那些震惊、疑惑、乃至开始带着一丝敬畏的目光。他转身，对着裁判微微躬身，然后平静地走下擂台。
凡尘之道，初试锋芒。
这一战，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开始悄然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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