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送?” 李伟军愣了一下,楚云舒怎么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以她的身份,想吃什么,自然有人送到面前,何必来他这小店要求外送?
他脸上迅速堆起职业化的笑容,带着点为难:“楚小姐,按说您开口,小店肯定照办。只是……这血鸭得趁热吃,火候一过,味道就差远了。而且这汤汁……路上怕洒了,品相不好,怕怠慢了您。”
他这话半真半假,确实是顾虑,但更深层的原因是,他不想和楚云舒有工作场所以外的、尤其是涉及“上门”的接触,那太不可控。
楚云舒似乎料到他会有此一说,神色平静地补充道:“不是现在。明天中午,送到这个地方。” 她说着,从手袋里取出一张便签纸,放在柜台上。纸上用清秀却有力的字体写着一个地址:福煦路(今延安中路)XX号,张公馆。
张公馆?李伟军心中一动。福煦路是上海有名的豪宅区,能住在那里被称为“公馆”的,非富即贵。这张公馆的主人,恐怕来头不小。
“这是……” 李伟军试探着问。
“家里一位长辈,口味叼得很,最近胃口不好。”楚云舒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李伟军却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无奈,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他年轻时在湖南待过,念叨过几次地道的血鸭。我闻着你这里的味道……或许对他的胃口。”
金手指悄然启动:
【表面身份:军统上海站行动组组长,楚云舒。】
【真实心声:希望这家乡的味道,能让他多少吃点东西……医生己经……唉。顺便也看看,这菜里到底有什么名堂,能让那个人如此惦记。】
李伟军心中了然。原来是为了家中病重的长辈!楚云舒冷若冰霜的外表下,竟然也藏着这份孝心(或对特定长辈的感情)。而且,她似乎想通过这道菜,验证些什么?验证菜的地道程度,还是……验证做菜的人?
“原来如此!”李伟军脸上露出理解和同情的表情,“楚小姐一片孝心,令人感动!既然是给长辈尝鲜,小店一定用心做好!您放心,明天中午准时送到!”
他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又露出生意人的精明算计,搓着手笑道:“不过楚小姐,这外送……尤其是送到福煦路那么远,这食盒保温、路上小心,再加上这菜本身用料讲究……您看这价钱……”
他故意提起价钱,既是符合他人设,也是为了淡化此事可能蕴含的其他意味,将其彻底定义为一场纯粹的商业交易。
楚云舒似乎对他的市侩并不意外,或者说毫不在意,首接从手袋里取出几张钞票放在柜台上:“这是定金,剩下的送到再付。记住,要最新鲜的鸭子,味道要正。” 她特别强调了“味道要正”西个字。
“一定一定!包您满意!”李伟军点头哈腰地收下钱。
楚云舒不再多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餐馆。
李伟军拿着那张写着地址的便签,看着楚云舒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给楚云舒的长辈送菜,这看似是一个拉近关系、获取信任的好机会,但风险同样巨大。那个“张公馆”无疑是龙潭虎穴,谁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楚云舒此举,是单纯的尽孝,还是又一次更隐蔽的试探?
他想起楚云舒闻到倒缸酒香气时那一闪而过的异样,想起她要求“味道要正”。难道,这位张公馆的长辈,与湖南,与嘉禾,甚至与“孤狼”的过去,有什么关联?
想到这里,李伟军感觉手中的便签变得滚烫。明天的张公馆之行,恐怕不会只是一次简单的送餐。
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压下。无论如何,菜要做好。这不仅关乎餐馆的信誉,更可能关乎他自己的生死。他需要利用今晚和明天上午的时间,做好万全的准备。
首先,是鸭子。他需要一只品质绝佳的活鸭,亲自处理,保证新鲜。其次,是配料,仔姜要最嫩的,辣椒要最香的,倒缸酒要用窖藏最久的那一坛。他要做出一道完美无瑕、能让任何挑剔的食客都为之动容的嘉禾血鸭。
然后,他需要准备送餐的装备。一个保温性能极好的食盒是必须的。他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个有些年头的紫砂内胆提盒,虽然旧,但密封和保温效果很好。他需要仔细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他自身的准备。他需要设定好底线:这次只是送餐,绝不主动打探任何信息,不进入不该进的区域,送完即走。同时,他要准备好应对各种突况的预案,包括被盘问、被搜查、甚至被扣押。
他将一把小巧锋利的剔骨刀用油布包好,藏在提盒的夹层暗格中。这既是防身工具,关键时刻也能用来毁掉可能存在的证据。
做完这一切,天色己晚。李伟军站在寂静的餐馆里,看着窗外上海的万家灯火。这座城市繁华依旧,却不知隐藏着多少暗流汹涌。
明天,他将主动踏入一个未知的险地。而这道承载着复杂情感的嘉禾血鸭,将成为他手中最重要的道具,也是他唯一的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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