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信?事关“周阿西”下落?
李伟军捏着那张薄薄的信纸,感觉指尖都在发凉。这封信来得太诡异了!知道他“表弟”周阿西的人不多,除了他自己编造给赵虎、钱贵和楚云舒听之外,就只有……那个在城隍庙凭空出现的、真正的赌鬼周阿西!
难道是他?或者,是知道这个巧合内情的人?
这绝对是一个陷阱的可能性极高!很可能是楚云舒或者军统其他人设下的圈套,利用“周阿西”这个他最敏感的弱点,引他上钩。绿杨邨酒家是上海有名的饭店,人多眼杂,但也便于埋伏和监视。
去,风险巨大,九死一生。
不去,等于默认心里有鬼,坐实了“周阿西”是他编造的身份。楚云舒绝不会放过这个疑点,后续的调查和压力会接踵而至,他可能再也无法在上海立足。
他反复检查信封和信纸,没有任何特殊标记,打字机也是最普通的型号,无法追踪来源。送信的邮差也早己不见踪影。
这是一个阳谋。逼他做出选择。
李伟军在空无一人的餐馆里踱步,大脑飞速运转。他必须权衡利弊,计算每一种可能。
如果不去,他需要立刻想好一套完美的说辞,来解释为什么对“表弟”的下落漠不关心。这很难,因为之前他表现得太过“焦急”和“愤懑”。
如果去,他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预设各种突况,准备好脱身的方案。他甚至需要考虑,这会不会是老枪或者组织设下的另一种紧急联络方式?虽然可能性极低,但并非完全不可能。
最终,经过深思熟虑,李伟军决定——去!
理由有三:
第一, 逃避只会让怀疑加深,主动面对或许能寻得一线生机,甚至反客为主。
第二, 他需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知己知彼才能应对。
第三, 万一真有“周阿西”的线索,哪怕是个陷阱,了解对手的牌面也是重要的。
当然,去,绝不意味着莽撞。他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首先仔细回忆了静安寺路和绿杨邨酒家周边的环境,规划了几条可能的撤离路线。然后,他检查了随身携带的武器——袖中匕首,提盒夹层里的剔骨刀。他甚至将一小包辣椒粉用油纸包好,塞进鞋底的暗格里,必要时可以制造混乱。
第二天午后,李伟军提前半小时出门。他没有首接去绿杨邨,而是先乘电车绕了两站,又换乘黄包车,在静安寺路附近兜了几个圈子,仔细观察身后,确认没有明显的跟踪者后,才在两点五十分左右,步行走向绿杨邨酒家。
绿杨邨门面气派,客流如织。李伟军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长衫,迈步走了进去。他向迎客的伙计报了“兰花厅”,伙计恭敬地引着他穿过喧闹的大堂,走向后面相对僻静的包间区。
兰花厅是一个小巧精致的包间,门虚掩着。李伟军站在门口,再次确认了袖中匕首的位置,然后轻轻推开了门。
包间里,临窗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
当李伟军看清那人的侧脸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那人闻声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笑容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赫然是他的表哥,李嘉南!
那个在郴州柿竹园矿上班,带他下井,目送他消失在蓝色光圈中的表哥李嘉南!他怎么会在这里?!穿着一声合体的西装,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矿上的小领导!
“表……表哥?”李伟军失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茫然。
李嘉南看到李伟军,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笑容更加灿烂,他站起身,走过来亲切地拍了拍李伟军的肩膀,用带着浓重湖南口音的普通话说道:
“伟军!可算找到你了!你小子,跑到上海滩发财,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害得我好找啊!”
他的动作自然,语气热络,仿佛真的只是他乡遇故知。但李伟军的心,却在这一刻沉到了冰点。
表哥的出现,比楚云舒亲自坐在这里,更让他感到恐惧!
因为这意味着,他穿越的秘密,他“孤狼”的身份,甚至他之前所有的经历,可能都早己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李嘉南看着他震惊的表情,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脸上的笑容依旧,眼神却变得深不可测:
“别愣着了,坐下说。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鄙人李嘉南,军统上海站情报科,副科长。代号……‘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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