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店？”
李伟军脚步一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难以置信。他完全没料到楚云舒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这绝非简单的商业建议，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的意图。
金手指瞬间启动：
【表面身份：军统上海站行动组组长，楚云舒。】
【真实心声：将他置于更可控的范围内……观察他的社交网络和资金流向……或许能引出更多线索。】
李伟军心中冷笑。果然！这是想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更方便监视和控制！开分店需要资金、需要选址、需要接触更多三教九流的人，这些都会暴露更多的信息和弱点。楚云舒这一招，可谓是一石二鸟，既显得“大方”，又能布下更严密的网。
他脸上迅速堆起受宠若惊又为难的表情，搓着手，语气带着小商人的精明和胆怯：“楚小姐，您……您真是太抬举我了！我这小本生意，能糊口就不错了，哪敢想开分店啊？这租店面、请人手，都是大开销，万一赔了，我可就倾家荡产了！”
他极力渲染开分店的风险，符合他“小本经营、谨小慎微”的人设。
楚云舒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资金和人手，我可以帮你解决。法租界贝当路（今衡山路）有一个不错的铺面，位置好，客流稳定。你只需要出技术和招牌。”
条件如此优厚，几乎是天上掉馅饼！但这馅饼里，必然藏着钩子。
李伟军心里警铃大作。贝当路是高档住宅区，在那里开分店，接触的将是完全不同阶层的人，更容易暴露在聚光灯下。而且，楚云舒“帮忙解决”资金和人手，意味着分店从上到下都可能被她的人渗透和控制，他将彻底失去自主权，成为一个被圈养的“招牌”。
他绝不能答应！
但他也不能首接拒绝，那样会显得心虚，或者不识抬举，可能立刻激化矛盾。
他脸上露出极度心动又犹豫不决的挣扎表情，仿佛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这……这……楚小姐，您这好意……我真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贝当路那可是好地方啊！” 他搓着手，在原地踱了两步，然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苦着脸说：
“可是……楚小姐，不瞒您说，我最近真是被我那表弟周阿西的事搞得焦头烂额！债主天天上门逼我，我这点积蓄都快填进去了！实在是……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啊！要不……您容我缓一阵子？等我把这破事处理干净，手头宽裕点，再……再考虑？”
他再次祭出“周阿西”这个万能挡箭牌，将拒绝的理由归结为暂时的、个人的经济困难，既给了楚云舒面子，又为自己赢得了缓冲时间。
楚云舒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猜不透她是否相信这套说辞。她走到公馆大门口，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李伟军，眼神深邃：
“李老板，机会不等人。上海滩风云变幻，有时候，一步慢，步步慢。” 她的语气意味深长，“你表弟的事，如果需要帮忙，可以跟我说。”
最后这句话，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和利诱。帮忙？恐怕是借此机会彻底摸清“周阿西”的底细，或者以此为把柄进一步控制他。
“不敢劳烦楚小姐！不敢劳烦！”李伟军连忙摆手，一副生怕给“大人物”添麻烦的样子，“我自己能处理，能处理！”
楚云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那好，李老板慢走。考虑好了，随时可以找我。”
说完，她转身便返回了公馆深处。
李伟军站在张公馆门外，夜风吹来，他感到一阵寒意。楚云舒最后的眼神和话语，让他明白，所谓的“考虑”只是缓兵之计，对方绝不会轻易放弃将他纳入掌控的企图。
他拎着那个装着厚厚美钞的信封，脚步沉重地走向等候的汽车。这笔“酬劳”，拿在手里，感觉异常烫手。
回到嘉禾菜馆，己是夜深人静。李伟军反锁好门，没有开灯，独自坐在黑暗中，仔细复盘今晚的一切。
张老先生对“李师傅”和“嘉禾味道”的怀念似乎是真的，这或许是一层可以利用的保护色。但楚云舒的怀疑和试探己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开分店的提议就是明证。她就像一条耐心的鳄鱼，潜伏在水下，等待着他露出破绽的瞬间。
而那个始终未曾露面的“周阿西”，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被楚云舒挖出来，成为摧毁他所有伪装的致命一击。
他必须加快行动了。不能总是被动防御，必须想办法主动破局。
他想到老枪，想到组织。他需要新的指令，需要了解外面的局势，需要找到打破目前僵局的方法。城隍庙的联系方式己经用过一次，不能再用。他需要等待老枪主动联系他。
等待是煎熬的。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李伟军如同走在刀刃上。他更加低调，除了必要的采购，几乎足不出户。他甚至“病”了两天，关店休息，减少与外界的接触。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天下午，他刚重新开门不久，一个穿着邮差制服的人走了进来，递给他一封信。
“李伟军老板的信。”
李伟军心中疑惑，谁会给他写信？他接过信，信封很普通，没有寄信人地址。他道谢后，邮差便离开了。
他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面用打字机打着一行字：
“明日午后三时，静安寺路‘绿杨邨’酒家，兰花厅。事关‘周阿西’下落。”
没有署名。
李伟军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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