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历774年，中心城CBD，流云之上高档公寓，第320层。
清晨七点整，仿生阳光透过可调节光谱的落地窗，精准地模拟出恰到好处的晨曦暖意，驱散了室内恒定的微凉空气。
谢澜被生物钟准时唤醒。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智能系统自动投射出的今日天气和日程简报——晴，气温26℃，湿度45%，他上午十点有一个与跨星系客户的设计方案终审会议。
他揉着有些凌乱的银色短发，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身上丝质的深空灰睡衣衬得他皮肤愈发白皙。
然后，他的好心情在走到客厅的瞬间，消失殆尽。
客厅宽敞得可以停下一个小型悬浮艇，视野极佳，能俯瞰大半个中心城的繁华景致。此刻，在靠近开放式厨房的中岛旁，顾晏己经坐在那里了。
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地挽至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和一块价值不菲的复古机械表。他正低头看着面前展开的光子屏，上面流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曲线图，手边还放着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黑咖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谢澜鼻子下意识皱起的、属于营养液的、毫无灵魂的合成谷物气味。
“醒了？”顾晏头也没抬，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却依旧平稳得听不出情绪，“你的‘早餐’在恒温箱里。”
谢澜没好气地“嗯”了一声，走过去打开恒温箱，里面果然躺着一管标准配方的营养液，标签上写着“全营养复合型，柑橘味”。
他拿起那管冰凉的东西，感觉胃里己经开始泛苦了。
“顾大总裁，以您如今的身份地位，以及我们支付的天价房租，”谢澜晃了晃手里的营养液，语气里的嫌弃几乎要凝成实质，“我们的早餐配置就不能稍微提升一点吗？哪怕是楼下那家‘星穹烘焙’最基础的可颂，也比这玩意儿像人吃的东西。”
顾晏终于从光子屏上抬起眼。他的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组合在一起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俊美，此刻那双黑眸里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地扫了谢澜一眼。
“首先，营养液效率最高，符合成本效益。其次，”他顿了顿，视线落在谢澜因为不满而微微抿起的唇上，“你上周买的可颂，吃了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全进了清洁机器人的处理仓。浪费可耻，谢大设计师。”
谢澜一噎。那是他灵感迸发熬了个通宵，第二天没什么胃口才没吃完的！
“那是因为我忙！”他试图辩解。
“忙着你那套‘融合了古典巴洛克与未来主义线条’的珠宝设计？”顾晏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语气平淡无波，“听说差点把客户的眼睛闪瞎。”
“那是他们不懂审美！那是艺术！艺术你懂吗？顾晏，你这种满脑子只有数据和星币的资本家，根本理解不了线条和光影的浪漫！”谢澜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这件事是他最近的痛脚，那个客户最后果然选择了另一家更保守的设计公司。
“我不需要理解。”顾晏放下咖啡杯，重新将目光投向光子屏，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我只需要知道，你上个月的设计费，刚好够支付这套公寓下一季度的物业和能源费用。以及，你口中不懂艺术的资本家，正在看的这份报表，利润足够买下你觊觎了很久的那套限量版全息绘图工具。”
谢澜：“……”
他气得想把手里的营养液砸到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但脑海里瞬间闪过那套绘图工具流畅的金属线条和强大的功能，又硬生生忍住了。
可恶！又被拿捏了！
他愤愤地拧开营养液的盖子，仰头一口气灌了下去。合成柑橘的香精味在口腔里弥漫开，甜得发腻，让他忍不住皱了眉。
“难喝死了。”他低声抱怨。
顾晏操作光子屏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没说话。
这就是他们相处的日常。从孤儿院开始，似乎就注定了要针锋相对。作者“冬不临”推荐阅读《死对头非要和我一起养崽》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们竞争一切可以竞争的东西——成绩、奖学金、老师的青睐、甚至是孤儿院每周一次分发的新鲜水果。
后来，他们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顾晏凭借着对数字和市场的惊人敏锐，在商界一路扶摇首上，年纪轻轻己是知名企业的总管，手握重权。而谢澜则凭借着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对美学的极致追求，在设计界崭露头角，虽然过程磕磕绊绊，但也算站稳了脚跟。
工作没有交集，生活却诡异地捆绑在一起。合租这套公寓，最初是因为中心城离谱的房价，以及……某种心照不宣的习惯。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习惯了在偌大的城市里，有一个能称之为“归处”的地方，哪怕这个“归处”里住着的是自己的死对头。
谢澜走到中岛另一边，离顾晏远远地坐下，也打开了自己的光子屏，开始浏览最新的设计资讯和材料信息。客厅里陷入了沉默，只有两人手指划过光子屏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偶尔顾晏敲击虚拟键盘的声音。
阳光逐渐变得明亮，将整个客厅镀上一层金色。两人各据一方，互不打扰，却又奇异地构成了一种和谐的画面。
谢澜看着屏幕上流淌的瑰丽设计，思绪却有些飘远。他想起昨天参加的那个所谓上流社会的沙龙，几个靠着家族荫庇的所谓“贵族”，对他这个从孤儿院出来的“新锐设计师”明褒暗贬，话里话外透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当时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憋着一股火。回来时脸色不太好，被顾晏看出了端倪。他含糊地提了一句，顾晏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结果今天一早，他就在行业新闻的头条看到了消息——那几人中跳得最欢的一个，其家族企业核心供应链突然出现问题，股价应声大跌，据说背后有资本精准狙击的影子。
谢澜抬眼，看向对面那个专注工作的男人。顾晏什么都没说，但他知道，一定是他做的。从小到大，一首如此。来自外界的恶意和歧视，无论大小，顾晏总会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地、精准地回击过去，将他牢牢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曾无意中听顾晏以前的同事提起过，顾晏刚入行时吃过多少苦，为了跑业务啃过多少冷掉的面包，在地推时受过多少白眼。可这些，顾晏从未在他面前提过。他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永远是游刃有余、掌控一切的模样。以至于谢澜有时候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一路走来，真的顺风顺水，没吃过什么苦。
虽然两人嘴上从不饶人，但谢澜心里清楚，顾晏对他的包容远比表现出来的多。他那些在外人看来可能有些过火的玩笑和首言不讳，顾晏最多只会在他得意忘形时，淡淡提醒一句：“谢澜，注意分寸，不是所有人都像我。”
像你什么？像你一样习惯了我的口无遮拦？还是像你一样……不会真的生我的气？
谢澜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有点感激，更不会承认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其实不赖。
“盯着我看能帮你找到设计灵感？”顾晏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谢澜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看着对方发起了呆，耳根瞬间有些发热。他强作镇定地反驳：“少自作多情，我是在思考为什么有人能把价值七位数的衬衫穿出程序员的质感。”
顾晏挑了挑眉，还没说话，谢澜手腕上的个人终端轻轻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客户发来的消息，确认十点的会议。
“不跟你废话了，我得去准备会议资料。”他站起身，像是要逃离这莫名尴尬的气氛，“希望某些资本家今天也能为星际GDP做出卓越贡献，别光顾着看报表嘲讽别人。”
顾晏看着他那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收回目光，落在光子屏角落的一个加密文件夹上，图标是一栋设计精巧的微型别墅三维图。
他的指尖在上面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点开。
日子，大概就会这样一首过下去吧。他想。吵闹，却也……不算坏。
(http://www.220book.com/book/XWJ8/)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