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没听见闹钟响，我是被阳台上传来的轻响弄醒的。迷迷糊糊摸过手机一看，才七点——平时这个点我还赖在床上，今天却醒得利落，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苏晓芽该出门上课了。
趿着拖鞋往阳台走，刚拐过客厅，就看见对面阳台的栏杆边站着个小身影。是苏晓芽，穿了件浅白色的连帽衫，帽子没戴，黑发扎成低马尾，手里捏着个小小的木牌，正踮着脚往她那盆桃蛋上挂。晨光落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浅浅的，连垂在脸颊边的碎发都染了点暖黄。
我悄悄走到阳台门口，没出声，就看着她忙活。她手里的木牌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芽”字，边缘磨得光滑，应该是她自己削的。挂的时候她踮着脚，小手举得高高的，木牌的绳子总滑，试了两次都没挂稳，第三次终于挂在花盆边缘，她轻轻拍了拍手，嘴角来，小声说了句“好啦”，声音软乎乎的，飘过来刚好落在我耳朵里。
“挂什么呢？这么早。”我故意放轻声音开口，怕吓着她。
她身子明显僵了一下，猛地转过身，看见我时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耳朵尖瞬间就红了。“林、林屿早……你、你醒啦？”她攥着手里剩下的小木牌，往身后藏了藏，小声说，“没、没挂什么，就是、就是给桃蛋挂个小牌，怕跟别的多肉弄混。”
我笑着指了指她藏在身后的手：“藏什么呢？我都看见了。是不是还有我的份？”昨天她送我曲奇时，提过要给我阳台的多肉也做小牌，说这样“每个肉肉都有名字”。
她被我说中了心思，脸一下子红了，从身后把小木牌拿出来——这次的木牌比刚才那个稍大，上面刻着“屿”字，旁边还刻了颗小小的橘子糖，跟她上次送我的那颗一模一样。“是、是给你的……”她把木牌递到栏杆这边，指尖轻轻捏着牌边，“我、我昨天晚上刻的，刻得不好看，你别嫌弃……给你的桃蛋挂着，跟我的凑一对。”
“凑一对？”我故意把声音拉长了点，伸手接过木牌，指尖碰到她的指尖，凉丝丝的，软乎乎的。她像被烫到似的赶紧缩了手，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耳朵红得更厉害了。“不、不是那个意思……”她小声辩解，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就是、就是两个牌子长得像……”
“我知道。”我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木牌，把它往我那盆迷你桃蛋上挂——刚好能挂在花盆边缘，“好看，比买的还好看。你看，挂在这儿，跟你的桃蛋对着，以后它们就是邻居了。”
她抬起头，顺着我的手看过来，看见两个小木牌在晨光里晃着，眼睛亮了亮，小声说：“真的好看……那、那我走了，再不走要迟到了。”说着，她转身要回屋，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我补充道，“对了，晚上我给你带烤饼干，是抹茶味的，你、你没吃过吧？”
“没吃过，”我点头，故意逗她，“我等着你的抹茶饼干，比等上班打卡还积极。”
她被我逗得笑了笑，这次没慌着走，反而挥了挥手：“晚上见，林屿！”说完才小步跑回屋里，关门时还偷偷从门缝里看了我一眼，见我在笑，赶紧把门关上了。
我站在阳台，手里捏着刚挂好的小木牌，指尖能摸到上面刻痕的温度——是她手心的温度，淡淡的，像她身上的柠檬味。低头看了看那盆桃蛋，又看了看对面阳台空荡荡的栏杆，忍不住笑了：这丫头，才几天啊，就从躲在楼梯口不敢说话，变成会主动挥手说“晚上见”了，连给多肉挂牌子都想着跟我凑一对，倒比我还上心。
上午去公司上班，坐在电脑前改方案，改着改着就走了神。脑子里全是早上苏晓芽踮脚挂木牌的样子，还有她藏小木牌时慌张的模样，连手里的鼠标都点错了好几次。旁边的同事凑过来问：“林屿，你今天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方案改了三遍都错同一个地方。”
我才回过神，揉了揉太阳穴，笑着说：“没什么，昨晚没睡好。”其实哪里是没睡好，是早上那一眼看进去，就把人放在心里了——以前改方案专注得连午饭都忘了吃，现在却总想着早点下班，回去能看见那个挂多肉牌子的小丫头，能吃到她烤的抹茶饼干。
熬到下午五点，我没等下班打卡就收拾东西走了。同事喊我“再等等，一起吃晚饭”，我摆了摆手：“不了，家里有人等着。”说完才反应过来，“有人等着”这话说得自然，心里却暖乎乎的——以前从来没觉得“回家”是件值得着急的事，现在却想踩着点回去，看看苏晓芽是不是己经在家烤饼干了。
走到单元楼楼下，就看见奶茶店门口站着个小身影。是苏晓芽，背着绣小熊的帆布包，手里拎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面装着抹茶味的曲奇，正踮着脚往楼上看。看见我过来，她眼睛一下子亮了，小步跑过来，把袋子递到我手里：“林屿，你回来啦！饼干刚烤好，还温着呢，你尝尝。”
我接过袋子，摸了摸袋子外面，果然还带着点余温。打开一看，里面的曲奇是浅绿色的，边缘烤得金脆，上面撒了点白色的糖霜，闻着有淡淡的抹茶香。“刚下课就烤饼干了？”我拿起一块咬了口，酥酥的，抹茶味不浓不淡，甜里带着点清苦，刚好合我的口味，“好吃，比上次的巧克力味还合我心意。”
她被我夸得脸有点红，攥着帆布包带子，小声说：“我、我下午没课，回来就烤了……怕你不喜欢抹茶味，特意少放了点粉。”说着，她往楼上指了指，“对了，我、我把你的画贴在我家冰箱上了，就是、就是你看多肉的那张……”
“贴冰箱上了？”我笑着看她，“怎么不贴在墙上？墙上看得更清楚。”
“墙、墙上太显眼了……”她低头抠着帆布包上的小熊刺绣，小声说，“贴冰箱上，我做饭的时候就能看见……”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耳朵尖却红得发亮。
我心里软乎乎的，像被抹茶饼干的甜味裹住了。这丫头，嘴上不说，心里却把我的画放在显眼的地方，连做饭的时候都想看见——以前没人把我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没人会因为我喜欢吃甜的，就特意调整饼干的配方，更没人会把我的小像贴在天天能看见的地方。
“走，上去。”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很轻，“我也把你的画贴好了，带你去看看。”
她眼睛亮了亮，跟着我往楼上走，脚步比平时快了点，偶尔会抬头看我一眼，小声问：“贴、贴在哪儿了？是不是贴在阳台？”
“到了你就知道了。”我故意卖关子，看着她着急又不敢多问的样子，觉得好笑又心疼——这丫头，连问句话都这么小心翼翼，以前肯定没跟人这么亲近过。
到了家门口，我先打开门，侧身让她进来：“进来吧，给你看看我的‘画展’。”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脚步很轻，像怕踩脏地板。刚走进客厅，她的目光就被墙上吸引了——我把她画的两张素描都贴在了客厅的墙上，一张是我蹲在阳台看多肉的样子，一张是雨天她裹着我外套站在伞下的样子，旁边还贴了张她给我的小木牌拓印，连她画纸上那个小小的“芽”字都拓得清清楚楚。
“你、你都贴墙上了？”她站在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伸手轻轻碰了碰画纸，指尖很轻，像怕碰坏了，“这么显眼……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我家没别人来。”我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眼睛里的光，笑着说，“贴墙上好，我坐在沙发上能看见，吃饭的时候能看见，连路过客厅都能看见——看见你的画，就想起你挂多肉牌子的样子，想起你烤饼干的样子，心里踏实。”
她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不要欺负我啦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从耳朵尖红到脖子，攥着帆布包带子的手紧了紧，小声说：“林屿……你、你别这么说……我、我画得不好……”
“好，怎么不好？”我指着那张雨天的画，“你看，你把伞上的多肉图案画得多清楚，把我给你披外套的样子也画出来了——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你帮我画下来了，就是最好的画。”
她抬起头，眼睛看着我，亮晶晶的，像藏了星星。看了我一会儿，她小声说：“那、那我以后再给你画，画你给桃蛋浇水的样子，画你吃饼干的样子……都贴在墙上，好不好？”
“好啊，”我点头，故意逗她，“不过画完了，你得给我当‘解说员’，说说你画的时候在想什么——比如，画我吃饼干的时候，是不是在想‘这个人吃得真快，下次多烤点’？”
她被我逗得笑出了声，这次没躲，反而点了点头，小声说：“是、是想过……你上次吃曲奇吃得好快，我就想，下次多烤点，让你吃够。”
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眼睛弯成小月牙，脸颊上还有浅浅的梨涡，我心里突然觉得满当当的。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客厅的墙总是空着，觉得贴什么都多余；现在贴上她的画，连墙都变得暖乎乎的，好像这个屋子终于有了“家”的样子——不是因为有了画，是因为画里有她，是因为她站在这里，让这个冷冰冰的屋子有了温度。
“对了，”我想起阳台的多肉，拉着她往阳台走，“你给我的小木牌挂好了，你看看，跟你的是不是很配？”
她跟着我走到阳台，看见两盆桃蛋上挂着的小木牌，一个刻着“屿”，一个刻着“芽”，在风里轻轻晃着，眼睛亮得更厉害了。“配！”她点头，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小木牌，“这样它们就是好朋友了，不会孤单了。”
“我们也是好朋友，对吧？”我看着她，故意问。
她抬起头，眼睛看着我，愣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比平时大了点：“嗯！好朋友！”说完，她好像觉得不够，又补充道，“最好的好朋友！”
我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软乎乎的，像她养的桃蛋叶片：“好，最好的好朋友。”
其实我想说的不止是“好朋友”——我想让她不仅是我的邻居，不仅是好朋友，想让她每天都能在我家吃晚饭，想让她给我画更多的画，想让她的小木牌永远挂在我的多肉上，想让这个屋子永远有她的笑声和烤饼干的香味。但我没说，怕吓着她——这丫头像株刚冒芽的多肉，得慢慢养，慢慢暖，不能急。
快到晚饭时间，我问她：“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是吃西红柿鸡蛋面，还是吃馄饨？”
她想了想，小声说：“我、我想跟你一起做，好不好？我、我会打鸡蛋，会洗菜……”
“好啊，”我点头，拉着她往厨房走，“那你负责打鸡蛋，我负责炒菜——今天做个番茄炒蛋，再做个青菜豆腐汤，都是你爱吃的软乎乎的菜。”
她跟着我走进厨房，站在水槽边，小手拿着西红柿，认真地洗着。我站在她旁边，看着她洗得仔细，连西红柿蒂都抠得干干净净，忍不住说：“你洗得真干净，比我洗得仔细。”
她抬起头，笑了笑，小声说：“我妈妈说，洗菜要洗干净，不然会有脏东西——以前我在家，都是我洗菜、打鸡蛋，妈妈炒菜。”
“那以后你就跟我一起做饭，你洗菜打鸡蛋，我炒菜，好不好？”我看着她，认真地说。
她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眼睛看着我，里面好像有泪光，却笑着点了点头，小声说：“好……谢谢林屿。”
我知道她为什么会红眼睛——她之前说过，爸妈不在身边，她一个人住，平时都是吃食堂或者点外卖，很少自己做饭。现在有人跟她一起做饭，有人记得她爱吃什么，有人把她的画贴满墙，对她来说，大概是件很温暖的事。
就像对我来说，以前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觉得饭再香也没滋味；现在跟她一起洗菜、一起打鸡蛋，听着她小声说“这个鸡蛋打得好不好”，看着她把洗好的青菜摆得整整齐齐，连做饭都觉得有意思——不是因为饭好吃，是因为身边有她，是因为她让我觉得，原来平淡的日子也能这么甜。
番茄炒蛋炒好的时候，香味飘满了厨房。苏晓芽站在旁边，看着盘子里红亮亮的菜，小声说：“好香……比我妈妈炒的还香。”
“等会儿尝尝就知道了。”我把菜端到餐桌上，又把青菜豆腐汤盛出来，“快坐下吃，刚做好的，热乎。”
她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夹了块番茄放进嘴里，眼睛亮了亮，小声说：“好吃！番茄甜甜的，鸡蛋也香……林屿，你做饭真厉害。”说着，她夹了块鸡蛋递到我碗里，“你也吃，这个鸡蛋炒得。”
我咬着她递来的鸡蛋，觉得比平时炒的香多了——不是鸡蛋嫩，是她递过来的，带着她的温度，甜到心里去了。
吃完饭，她主动收拾碗筷，端到厨房去洗。我跟在她后面，站在门口看着她——她站在水槽前，踮着脚洗碗，小手拿着洗碗布，认真地擦着碗壁，水流轻轻响着，她小声哼着歌，调子软软的，听不清歌词，却很好听。
“你在哼什么歌？”我走过去，帮她把洗好的碗擦干。
她吓了一跳，手顿了顿，小声说：“是、是我妈妈教我的歌，叫《小星星》……我小时候睡不着，妈妈就唱给我听。”
“唱给我听听好不好？”我看着她，笑着说。
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小声唱了起来：“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声音软软的，有点跑调，却很认真，眼睛看着水槽里的碗，嘴角翘着。
我靠在厨房门口，听着她的歌声，看着她认真洗碗的样子，看着客厅墙上贴满的她的画，看着阳台上风里晃着的小木牌，心里暖得发慌。
原来双向的奔赴是这样的——她把我的画贴在冰箱上，我把她的画贴满墙；她给我的多肉挂小木牌，我陪她一起做饭唱歌；她因为我变得开朗，我因为她被治愈。
洗完碗，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我给她借的另一本漫画书。我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看得认真，偶尔会指着书上的图案问她“这个是什么呀”，她会小声给我解释，眼睛亮闪闪的，一点都不怯生了。
快到九点的时候，她站起来说：“林屿，我、我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上课。”
“好，”我站起来送她到门口，想起阳台的多肉，“对了，明天早上一起给桃蛋浇水好不好？你的小木牌昨天被风吹歪了，我们一起扶正。”
她眼睛亮了亮，点头：“好！我明天早点起，跟你一起浇水。”
“嗯，”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路上慢点，晚安。”
“晚安，林屿。”她挥了挥手，转身往对面走，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小声说，“明天见。”
“明天见。”
看着她进了门，我站在门口，手里还留着她头发的软乎触感。转身回屋，走到客厅，看着墙上的画，走到阳台，看着晃着的小木牌，又走到厨房，看着她刚才洗干净的碗，忍不住笑了——原来被一个软萌的小丫头填满生活的感觉，是这么好。
以前总觉得日子是熬过来的，上班、下班、吃饭、睡觉，重复又平淡；现在才知道，日子是甜过来的，是跟她一起挂多肉牌子的甜，是吃她烤饼干的甜，是听她唱跑调歌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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