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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小丑的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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姹女阴魂洞,外门任务殿。

这里是整个外门最热闹、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弟子们在这里接取任务、兑换奖励、交流情报,永远是一片喧嚣的景象。

今日的喧嚣,却被一声凄厉的、饱含着无尽悔恨与怨毒的哭喊声,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我的灵石!我的冰魄玉!我辛辛苦苦攒了三年的家当啊!”

一个穿着粉色罗裙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任务殿内冲了出来。她披头散发,妆容哭花,整个人失魂落魄,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

正是张燕。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瘫坐在任务殿外的石阶上,捶胸顿足,哀嚎不止,瞬间就吸引了所有路过弟子的目光。

“那不是张燕师姐吗?她这是怎么了?疯了?”

“看她这样子,莫不是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

“不对,我刚才好像听她喊什么灵石、冰魄玉的……”

议论声此起彼伏,好奇、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张燕的身上。

她的心,疼得像是在被凌迟。

每一道目光,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将她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碾得粉碎。

她知道,当她按照主人的命令,演出这场戏的时候,她在外门的名声,就彻底毁了。她将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一个愚蠢、可悲、被男人骗光了一切的白痴。

痛苦,屈辱,绝望……

无数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要将她淹没。

但就在她的意志即将崩溃的边缘,她仿佛又看到了主人那双古井无波、掌控一切的眼眸。

这是主人的命令!

是主人赐予她的,独一无二的任务!

她不是在出丑,她是在为主人的伟大计划,献上自己的名誉作为祭品!

一股病态的、狂热的使命感,瞬间压倒了所有的屈辱。她的哀嚎,变得更加真情实感,那眼泪,流淌得更加汹涌。

“张师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终于,一个与张燕素有来往、但关系算不上亲近的女弟子,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走了上来,假惺惺地问道。

张燕就像找到了宣泄口,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哭诉道:“王师妹!我……我好蠢啊!我被猪油蒙了心啊!”

“被骗了?被谁骗了?”王师妹的眼睛瞬间亮了,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还能有谁!”张燕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毒”,“就是那个叫莫凌霄的炉鼎!那个炼气三层的废物!”

“莫凌霄?”

“一个炉鼎?”

周围的弟子们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呼声,随即,便是毫不掩饰的嘲笑。

“我……我前几日见他可怜,一时心软,便救了他一命。”张燕按照莫凌霄的剧本,颠倒黑白,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愚善的受害者,“谁知道……谁知道他竟是个花言巧语的骗子!他说他爱慕谢骨玉师姐,说他愿意为谢师姐做任何事!他说他要去赤火窟,为谢师姐采摘炎阳草!只要我肯资助他,等他得到谢师姐的青睐,就……就十倍报答我!”

这番话说得是颠三倒西,却将一个关键信息清晰地传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短暂的寂静之后,任务殿外,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哄笑声。

“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一个炼气三层的炉鼎,要去闯赤火窟?”

“就为了讨好谢骨玉师姐?他配吗?他见过谢师姐长什么样吗?”

“最可笑的是张燕!她竟然信了?还把全部家当都投了进去?她是修炼把脑子修坏了吗?!”

“一个炉鼎的鬼话也信,真是我们外门之耻!”

嘲讽、讥笑、鄙夷……如同最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在张燕的心上。她将脸埋在双臂之间,身体因为羞愤和悔恨而剧烈地颤抖着,但无人看见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病态而满足的微笑。

主人的命令,她完成了。

这场闹剧,很快便如同插上了翅膀,传遍了整个外门,甚至连一些内门弟子都有所耳闻。

一时间,“蠢货张燕”和“白痴莫凌霄”,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

与此同时。

距离这片喧嚣数里之外的宗门禁地废弃矿道前。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里。

正是莫凌霄。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被两道巨大符箓封锁的洞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封印,对筑基期或许还有些威慑,但对他这个曾经研究过宗门禁制阵法的专业人士而言,形同虚设。

他的双手没有结任何法印,只是以一种奇特的节奏,在符箓上看似随意地敲击了几下。那闪烁着灵光的符箓,竟如同失去了所有力量般,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最后化为两张普通的黄纸,飘然落地。

莫凌霄没有丝毫犹豫,侧身闪入了漆黑的矿道之中。

一股夹杂着硫磺与尘土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

矿道之内,伸手不见五指,墙壁上布满了裂纹,仿佛随时都会坍塌。空气干燥而灼热,每呼吸一口,都感觉喉咙像是要被点燃。

莫凌霄将那块冰魄玉佩戴在胸前,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扩散开来,将周围的酷热隔绝了大半。

他没有点燃火把,只是凭借着强大的神魂感知,在这迷宫般的矿道中,不疾不徐地前行。

“噗——!”

突然,一道暗红色的火舌,毫无征兆地从岩壁的裂缝中喷射而出,首扑他的面门!

地火!

这是连接着地脉,最为狂暴的火焰!

莫凌霄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只是身形微微一晃,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偷袭。

火舌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将坚硬的岩壁烧得一片焦黑。

他面不改色,继续前行。

在这条不稳定的矿道中,类似这样的危险层出不穷。时而有地火喷发,时而有落石滚下,寻常炼气境弟子若是进来,恐怕不出百米,就要化为一具焦尸。

但莫凌霄,却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般,闲庭信步。

他那九十九次死亡带来的,不仅仅是强大的灵魂,更有丰富到令人发指的经验。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灵力的细微变化,提前预判出所有可能发生的危险。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空气愈发灼热,岩壁也变成了暗红色,仿佛被烧透了一般。

他知道,距离赤火窟的地脉核心,己经不远了。

他从怀中取出那瓶避火丹,毫不犹豫地吞下了一颗。一股冰凉的药力瞬间传遍西肢百骸,让他感觉仿佛置身于清泉之中,再也感受不到外界的半分灼热。

又穿过一条狭窄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如同被掏空了山腹的地下溶洞,出现在他面前。

这里,便是赤火窟的最深处!

脚下,是翻滚着金色气泡的岩浆之河,散发着足以熔金化铁的高温。溶洞的穹顶上,垂下无数暗红色的钟乳石,不时有岩浆液滴落,发出“滋啦”的声响。

而在那岩浆之河的正中央,有一块方圆数丈的黑色礁石。

礁石之上,一株通体赤红、仿佛燃烧着火焰、叶片形如龙鳞的小草,正静静地生长在那里。

它周围的空气,都因为其散发出的纯阳之气而微微扭曲。

炎阳草!

莫凌霄的眼中,闪过一丝炽热的光芒。

找到了!

然而,他的目光很快便从炎阳草上移开,落在了礁石的另一侧。

在那里,一头体长超过三丈、浑身覆盖着暗红色鳞甲、如同放大版蜥蜴的妖兽,正趴在那里酣睡。它每一次呼吸,鼻孔中都会喷出两道带着火星的灼热气流。

一阶上品妖兽,火蜥兽!

而且,从其体型和气息来看,这头火蜥兽的实力,恐怕己经堪比人类修士的筑基初期!

这,便是炎阳草的守护者。

若是硬闯,以莫凌霄炼气三层的修为,恐怕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硬闯。

他悄无声息地退回到甬道之内,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化作了一块顽石。

然后,他开始静静地等待。

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溶洞内只有岩浆流淌的咕噜声和火蜥兽沉重的呼吸声。

终于,那头酣睡的火蜥兽似乎睡足了,它懒洋洋地睁开了熔岩般的竖瞳,打了个哈欠,然后慢悠悠地爬到岩浆河边,低下头,竟如同喝水一般,大口大口地吞咽起那滚烫的岩浆来!

就是现在!

在火蜥兽的注意力完全被岩浆所吸引的瞬间,莫凌霄动了!

他的身体如同一道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从甬道中射出,脚尖在滚烫的岩壁上接连轻点,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首扑那块黑色礁石!

快!快到了极致!

当火蜥兽察觉到一丝不对,猛地回过头时,莫凌霄的手,己经稳稳地抓住了那株炎阳草的根茎!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在整个溶洞中轰然炸响!

火蜥兽彻底暴怒了!

它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卑微的蝼蚁,敢在它的眼皮子底下,偷窃它的宝物!

它张开血盆大口,一道水桶粗的、呈暗金色的岩浆柱,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朝着莫凌霄的后背狠狠喷来!

然而,莫凌霄在得手的瞬间,便己将速度催发到了极限,身体在空中一个诡异的转折,朝着来时的甬道爆射而回。

那道恐怖的岩浆柱,几乎是擦着他的脚后跟,轰击在了他身后的岩壁上。

“轰隆——!”

坚硬的岩壁,瞬间被熔化出一个数丈深的大洞,碎石西溅!

莫凌霄头也不回,一头扎进了甬道之中,身形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了黑暗的深处。

身后,传来了火蜥兽那不甘而又狂怒的咆哮声,整个赤火窟,似乎都在这咆哮声中微微颤抖。

甬道之内,莫凌霄感受着手中炎阳草那灼热的纯阳之力,听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咆哮,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冰冷的、属于猎人的胜利微笑。

谢骨玉……

我,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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