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一章 屈膝道歉,冷战序幕
西角艾草丛的狼藉刚清理完,暮色就像浸了墨的棉絮,慢悠悠漫进沈家庄园。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玄阴石粉味,混着雨后泥土的腥气,落在人鼻尖上,带着说不出的压抑。客厅里只剩下林晚星和沈景琛两个人,水晶吊灯的暖光打在地板上,却照不进两人之间凝滞的沉默。
柳玉芬原本还想留在客厅劝和,却被外婆悄悄拉回了二楼房间。老人家站在楼梯拐角,看着楼下两个年轻人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让他们自己说吧,外人插不上手。” 柳玉芬攥着刚绣好的护心符,指尖都泛了白 —— 她昨晚还在给林晚星缝艾草护膝,今早还想着给墨渊装无糖艾草糕,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天光景,家里就闹成了这样。
而墨渊,正攥着柳玉芬下午塞给他的护心符,在客厅门外的走廊上来回徘徊。护心符上的艾草香透过布面渗出来,和他脖子上引脉佩的冷香缠在一起,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 想进去劝,又怕自己的出现让矛盾更僵;想走,又放不下客厅里那个刚经历完煞气反扑、还在为自己犯错愧疚的人。他靠在走廊的雕花栏杆上,指尖反复着护心符上的 “平安” 二字,眼前忍不住浮现出前几天林晚星教他画符的样子 —— 她握着他的手,笔尖沾着朱砂,耐心地教他 “聚气于指”,阳光落在她的发梢,暖得像要化掉。
客厅里,林晚星终于打破了沉默。她看着沈景琛坐在沙发上的背影,他微微弓着背,手里攥着个空了的玻璃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反复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冰凉的金属硌得指腹发疼,像是在反复提醒她犯下的错。从西部据点回来的路上,她就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道歉的话,可真到了他面前,那些话却堵在喉咙里,连一句完整的都说不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抬起腿,在沈景琛面前的地板上跪了下来。膝盖碰到冰凉的大理石时,一阵寒意顺着裤管往上爬,她却像没感觉到似的,眼泪先一步涌了出来,砸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水渍。“景琛,” 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连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我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 我不该在庆功宴上喝醉,不该跟墨渊…… 不该让你承受这些。”
说到 “墨渊” 两个字时,她的声音猛地顿住,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想起庆功宴上梅子酒的甜香,想起客房里月光下的失控,想起第二天早上看到婚戒时的恐慌 —— 那些画面像刀子一样,一下下扎在她心上。“你要是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用一辈子弥补你,以后再也不跟墨渊有任何来往,好好守着沈家,守着地脉,守着你;要是你不愿意……”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绝望的哽咽,“我会收拾东西离开沈家,再也不打扰你,不打扰沈家的任何人。”
沈景琛的身子猛地僵住。他原本盯着玻璃杯的目光,缓缓落在林晚星身上 —— 她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整理,发梢沾着点下午清理艾草丛时蹭的泥土;膝盖下的裤角皱得不成样子,那是早上在西部据点跪在地脉旁画符时磨的;她的眼睛红得像兔子,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落在衣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发慌。他不是不恨,恨她的背叛,恨她的糊涂,恨她让他们之间原本安稳的日子变得支离破碎。可看到她这样卑微地跪在自己面前,看到她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悔恨,那点恨意又像被雨水浇过的火苗,慢慢弱了下去。他想起他们刚结婚时,她为了帮沈家稳住地脉,熬夜画符到手指发抖;想起柳玉芬生病时,她守在床边熬药,比谁都细心;想起每次玄学界有危机,她总是第一个冲在前面,却从没想过自己的安危。
“你起来。”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伸手想拉她起来,指尖刚碰到她的手腕 —— 那手腕上还留着早上被煞气扫过的淡红痕迹,他的动作又猛地缩了回去。他怕自己一碰到她,就会忍不住心软,就会忘了那些痛苦的画面。“我没说要赶你走,只是……” 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疲惫,“我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事。”
林晚星却没起来,反而把膝盖往他面前又挪了挪,眼泪落在他的裤脚上:“我知道你需要时间,多久都可以。我会等,等你愿意原谅我,等你愿意再像以前那样跟我说话。” 她抬起头,目光里满是恳求,“景琛,别放弃我,好不好?”
门外的墨渊,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他靠在栏杆上的身子猛地晃了一下,护心符差点从手里掉下去。心像是被无数根艾草叶扎着,密密麻麻地疼 —— 他知道,自己该走了。再留在沈家,只会让林晚星更为难,让沈景琛更痛苦,甚至可能毁了林晚星好不容易守住的婚姻。可他又舍不得,舍不得这个让他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温暖的庄园,舍不得那个会教他画符、会分他无糖艾草糕、会在他受伤时紧张得掉眼泪的姑娘。
他悄悄转身,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动了客厅里的人。回客房的路上,他忍不住又往林晚星的房间看了一眼 —— 窗户里还亮着灯,窗帘没拉严,能看到她平时用来放罗盘的桌子,上面还摆着他前几天帮她整理好的玄学资料。他的鼻子一酸,赶紧收回目光,快步走回自己的客房。
沈景琛最终还是把林晚星拉了起来。他扶着她的胳膊,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了她。“你先回房间吧,” 他避开她的目光,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我想一个人在客厅待会儿。”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这段时间,我们…… 暂时分开住。你可以住客房隔壁的空房间,那里向阳,也安静。”
林晚星点了点头,没敢再说什么,只是攥着他的袖口,轻轻说了句 “你也别待太晚”,就转身往二楼走。她的背影在暖光里显得格外单薄,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踩碎什么珍贵的东西。
冷战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开始了。接下来的几天,林晚星每天天不亮就起了床,悄悄下楼洗漱后,就拿着罗盘和桃木匕首去西角的艾草丛。她给每一株刚恢复绿意的艾草都画了简易的护煞符,仔细检查地脉的每一个节点,生怕再出现一点煞气痕迹。中午她也不回主宅吃饭,就坐在艾草丛旁的青石板上,啃几口柳玉芬早上塞给她的艾草糕,喝几口保温杯里的温水。
傍晚回到空房间后,她也不闲着。从衣柜里翻出沈景琛以前常看的那本《玄学界地脉图谱》—— 书页己经被他翻得卷了边,还有几页因为之前处理煞气时不小心沾了玄阴石粉而泛了黄。她找出细砂纸,小心翼翼地打磨书页边缘的卷边,又用艾草煮的水轻轻擦拭泛黄的页面,一点一点地修复着。她想,书能修复好,他们之间破碎的关系,说不定也能一点点修复好。
沈景琛每天还是按时去公司上班,却总会在午休时偷偷开车回庄园。他不进主宅,就把车停在离西角艾草丛不远的老槐树下,隔着车窗看着林晚星蹲在草丛里认真画符的样子。她总是穿着那件浅青色的外套,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偶尔会抬手擦汗,指尖还沾着没洗干净的朱砂。他就这样看半小时,等快到上班时间了,又悄悄开车回公司。
柳玉芬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每天早上都会多做一份无糖艾草糕,放在厨房的保温盒里,提醒林晚星记得拿;晚上则会熬两碗艾草鸡汤,一碗给沈景琛送进书房,一碗给林晚星送到空房间门口。有次她看到林晚星在修补沈景琛的书,忍不住红了眼,悄悄跟外婆说:“晚星这孩子,心里苦着呢。” 外婆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会好的,慢慢来。”
墨渊在客房住了三天。这三天里,他没跟林晚星说过一句话,没靠近过她三米以内的距离。每天早上,他会趁林晚星去艾草丛之前,把柳玉芬给的无糖艾草糕放在她的空房间门口,还会附上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 “地脉寒凉,记得多穿件衣服”“画符时别太急,凝神最重要”—— 这些都是林晚星以前教他的,现在他反过来提醒她。
到了晚上,他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林晚星空房间的窗户。手里攥着那枚林晚星之前送他的青色玉佩,玉佩上的艾草花被他得发亮。他会想起林晚星教他画符时的耐心,想起她在西部据点为了保护他而被煞气扫到的胳膊,想起庆功宴上她笑起来时眼里的光。这些回忆像星星一样,在他心里闪着光,却也像针一样,扎得他心口发疼。
第三天晚上,墨渊坐在石凳上,看着林晚星的窗户渐渐暗了下去,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攥着玉佩往客房走 —— 他明天,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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