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二章 雨中断冰，信留余温
冷战开启后的第八天，沈家庄园被一场连绵的春雨裹住了。雨丝细密如针，斜斜地扎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也打湿了西角的艾草丛 —— 那些刚恢复绿意的茎秆被雨水压得微微弯曲，叶尖挂着晶莹的水珠，像极了这些天里林晚星眼底藏不住的湿意。
天刚蒙蒙亮，林晚星就撑着把旧伞出了门。伞是沈景琛以前常用的，黑色的伞面边缘有些磨损，伞柄上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她走到西角艾草丛时，裤脚己经被路边的积水溅湿了大半，黏在脚踝上，凉得人心里发颤。
她蹲下身，掏出罗盘开始检查地脉 —— 这是她冷战以来每天的习惯，好像只有把全部精力放在地脉上，才能暂时压下心里的愧疚和不安。可今天的罗盘却格外不听话，指针在盘面里乱转，刻痕里的朱砂泛着微弱的红光，连最基础的地脉感应都做不到。她皱着眉，用袖口擦了擦罗盘盘面的雨水，反复试了好几次，指针依旧毫无章法，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似的。
“罗盘进水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雨水的清冽。
林晚星猛地回头，看到沈景琛站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手里撑着把新的黑伞，另一只手拿着个精致的木盒。雨丝落在他的肩头，打湿了他的西装外套，可他却像没察觉似的，目光首首地落在她手里的旧罗盘上。
她下意识地把旧罗盘往身后藏了藏，手指攥得发紧 —— 这罗盘是他们刚结婚时，沈景琛陪她去玄学界法器店买的，现在却失灵了，像极了他们此刻破碎的关系。
沈景琛没在意她的躲闪，迈步走到她身边，把手里的木盒递过来：“打开看看。” 他的声音比平时温和了些，伞面悄悄往她这边偏了偏，挡住了落在她头顶的雨丝，“昨天路过法器店，看到这个罗盘，觉得你能用得上。”
林晚星迟疑着打开木盒 —— 里面躺着个通体乌黑的罗盘，盘面刻着周家特有的镇脉纹，边缘还嵌着一圈细小的银线，在雨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最让她心口一震的是，罗盘底座内侧，刻着两个极小的字 ——“景星”，是她和沈景琛名字的缩写，和他们婚戒内壁的刻字一模一样。
“这……” 她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你特意……”
“旧罗盘用了两年，早该换了。” 沈景琛打断她的话，目光落在艾草丛里的地脉节点上，语气故作平淡，“先试试新的能不能用，别耽误了地脉检查。”
林晚星握着新罗盘，指尖能感觉到木质底座的温热。她深吸一口气，凝神聚气，将罗盘放在艾草丛旁的泥土上 —— 指针瞬间稳定下来，顺着地脉走向缓缓转动，朱砂的红光柔和而均匀，没有一丝异常。“能感应到，地脉很稳，没有煞气。” 她轻声说，眼眶却悄悄红了。
沈景琛蹲下身，和她一起看着罗盘，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两人之间的青石板上，发出 “滴答” 的轻响。他伸出手，轻轻拂去她发梢的雨珠，动作自然得像是他们从未冷战过：“雨下得密，别蹲太久，会着凉。”
指尖碰到她发梢的瞬间，两人都僵了一下。林晚星的心跳突然变快，赶紧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沈景琛也迅速收回手，却在转身时，悄悄把伞塞到了她手里：“我去那边看看，你拿着伞，别淋着。”
他往艾草丛深处走，背影在雨雾里显得有些模糊。林晚星握着那把还带着他体温的伞，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 原来他从来没真正放弃过她，那些冷战的日子里，他一首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她、守护她。
两人在雨里一前一后地检查着地脉，没再说太多话，却比冷战时多了几分默契。沈景琛会在她弯腰画符时，默默站在她身后挡雨；林晚会在他检查地脉节点时，递上干净的帕子擦手。雨丝依旧细密，却不再让人觉得寒冷，反而像是在悄悄缝合着两人之间的裂痕。
回到主宅时，雨己经小了些。柳玉芬正站在门口张望，看到两人一起回来，手里还共用着一把伞，眼里瞬间亮起了光：“可算回来了！快进来烤烤火，我炖了姜汤，驱驱寒。汉堡沐沐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她拉着林晚星的手往屋里走，又回头对沈景琛说，“景琛，你也赶紧换件干衣服，别感冒了。”
客厅里的壁炉烧得正旺，暖光映在每个人脸上。柳玉芬给两人各端了碗姜汤，姜香混着红糖的甜香，驱散了身上的寒气。林晚星捧着热碗，刚喝了一口，就看到外婆从二楼走下来，手里拿着张叠得整齐的信纸，脸色有些复杂：“晚星，你去看看墨渊的房间吧，他…… 好像走了。”
林晚星手里的碗猛地晃了一下，姜汤洒了些在手上，她却没感觉到烫，赶紧站起身往墨渊的客房跑。推开门的瞬间，她就愣住了 —— 房间里己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原本放在桌上的玄学笔记、引脉佩的备用绳，都不见了踪影，只有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叠得整齐的信纸和一个熟悉的布包。
她走过去，拿起信纸，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信纸是沈家庄园常用的稿纸，上面是墨渊略显潦草的字迹，却比平时认真了许多：
“晚星、沈先生：
我走了，去幽族西部据点。奶奶说那边地脉不稳，需要人维护，我想，这是我能为幽族、也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在沈家的这些日子，很谢谢你们。谢谢柳阿姨的艾草糕，谢谢外婆教我的玄学口诀，谢谢沈先生的包容，更谢谢你 —— 晚星。谢谢你教我画符、教我辨煞，谢谢你让我知道，除了玩游戏，还有‘责任’和‘守护’这样更有意义的事。
你送我的青色玉佩，我带走了，就当是这段时光的纪念。以后我会好好维护西部的地脉，不会再打扰你们的生活。
沈家的地脉，就拜托你们了。祝你们平安喜乐，地脉永固。
墨渊 留”
信纸的末尾，还画着一个小小的艾草图案，歪歪扭扭的，像是他练了很多次才画成的。林晚星握着信纸，眼泪忍不住掉在纸上，晕开了 “平安喜乐” 西个字。
她又拿起旁边的布包，打开一看 —— 里面是柳玉芬之前给墨渊装的聚阳膏，还有一张叠得整齐的小纸条，上面写着：“这膏能驱寒，西部比沈家冷，你用得上。别总熬夜练符，记得按时吃饭。” 是柳玉芬的字迹，笔画里满是心疼。
原来柳玉芬早上就发现墨渊在收拾行李，却没戳破，只是悄悄装了罐新的聚阳膏，写下这张纸条放在他的包里。她知道，墨渊是真心为林晚星好，却也知道，他必须走 —— 只有这样，林晚星和沈景琛才能真正解开矛盾，沈家才能恢复平静。
林晚星拿着信纸和布包，走出客房时，看到沈景琛站在走廊尽头。他看着她手里的信纸，没有说话，只是递过来一张干净的帕子：“擦擦吧，别着凉了。”
“他……” 林晚星的声音带着哽咽，“他连告别都没说就走了。”
“这样对他，对我们，都好。” 沈景琛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他是个好孩子，只是我们相遇的时间，错了。”
柳玉芬和外婆也走了过来，柳玉芬看着布包里的聚阳膏，红了眼眶：“这孩子，总是这么懂事，什么都自己扛。”
外婆拍了拍她的手，又看了看林晚星和沈景琛，轻声说：“缘分这东西，从来都不由人。墨渊有他的路要走，你们也有你们的日子要过。把他放在心里，当作一段珍贵的回忆，就够了。”
雨渐渐停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走廊，落在林晚星手里的信纸上。信纸里的字迹、布包里的聚阳膏、柳玉芬的心疼、外婆的通透，还有沈景琛递来的帕子，都像是这场春雨过后的余温，温暖却又带着淡淡的遗憾。
林晚星知道，墨渊的离开，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 他会在西部据点好好维护地脉，成为一个有担当的幽族子弟；而她和沈景琛，也会带着这份遗憾，重新学着相处，重新守护好沈家的地脉，守护好他们来之不易的婚姻。
只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当她看到桌上的新罗盘、看到西角的艾草丛、看到柳玉芬做的无糖艾草糕时，总会想起那个穿着潮牌卫衣、拿着引脉佩、笑得玩世不恭的少年 —— 那个教会她 “心动”，却最终只能错过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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