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三章 亲密隔障,年余离殇
冷战破冰后的日子,像沈家庄园西角的艾草丛 —— 表面看绿意渐浓,风一吹能晃出细碎的生机,可埋在土里的根须,还缠着去年煞气留下的硬壳,碰一下就疼。林晚星和沈景琛重新住回了主卧,夜里躺在同一张床上,中间却总隔着一掌宽的距离,像道看不见的墙。
第一次尝试靠近,是在破冰后的第十天夜里。窗外的老槐树影晃在窗帘上,沈景琛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滴着水,水汽裹着他身上淡淡的艾草沐浴露味 —— 那是柳玉芬特意给他们换的,说 “艾草安神,能让你们睡个好觉”。他坐在床边,指尖轻轻碰了碰林晚星的胳膊,像怕惊扰什么易碎的东西:“晚星,我们…… 能不能像以前一样?”
林晚星的身子瞬间僵住。指尖传来的温度很熟悉,是沈景琛一贯的温热,可不知怎么,她的脑海里突然窜出另一双手的触感 —— 墨渊的手,带着引脉佩的微凉,在西部据点帮她挡煞气时,曾紧紧攥过她的手腕,指尖的薄茧蹭过她的皮肤,留下过一阵发麻的痒。
她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胳膊从沈景琛的指尖滑开,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藏着刻意的疏离:“我…… 我有点累,想早点睡。”
沈景琛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她皮肤的温度,却像被泼了冷水,瞬间凉了下去。他看着林晚星侧过去的背影,头发散在枕头上,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表情。空气里的水汽慢慢散去,只剩下沉默,沉得像压在胸口的石头。他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将那掌宽的距离,又拉远了半寸。
那夜过后,沈景琛没再主动靠近,却总在细节里藏着试探。他会在早餐时给她剥好鸡蛋,蛋白剥得干干净净,是她喜欢的样子;会在处理地脉时,故意走在她身后半步,帮她挡住可能落下的枯枝;甚至会在睡前,给她递一杯温牛奶,杯壁贴着他的掌心,带着点刻意的暖意。林晚星都接了,却总在他眼神变得柔软、想再靠近时,找借口躲开 —— 要么说 “地脉资料还没整理完”,要么说 “外婆让我去拿明天的艾草”,像只受惊的兔子,只敢在安全距离里周旋。
真正的冲突,发生在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沈景琛特意推了公司的事,早早就回了庄园,手里拎着个丝绒盒子 —— 里面是条项链,吊坠是用玄阴石磨成的艾草形状,边缘嵌着细钻,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去年纪念日在处理地脉,没给你准备礼物,” 他坐在她身边,声音带着点紧张,指尖捏着盒子的边缘,微微泛白,“这个吊坠能挡煞气,我特意让法器店的人做的。”
林晚星接过盒子,打开的瞬间,呼吸却突然顿住 —— 那玄阴石的颜色,像极了墨渊送她的那枚青色玉佩,连边缘的弧度,都有几分相似。她的指尖碰到吊坠,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往上爬,脑海里突然闪过庆功宴那晚的画面:墨渊的手攥着她的手腕,带着酒气的呼吸落在她耳边,说 “我喜欢你”,声音里的认真,比这吊坠上的钻还亮。
“我…… 我不太喜欢戴项链,” 她猛地合上盒子,把它推回沈景琛面前,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退了吧,或者送给柳阿姨也行。”
沈景琛捏着盒子的手,突然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林晚星躲闪的眼神,看着她攥紧衣角的手,心里那点残存的期待,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是因为墨渊,对不对?”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压抑了很久的疲惫,“每次我想靠近你,你都在想他,对不对?”
林晚星的身子猛地一颤,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想否认,想解释说 “不是这样的”,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句哽咽:“对不起,景琛,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 控制不住想起他。”
她不是不爱沈景琛。她记得他在西部据点为她挡煞气的样子,记得他在冷战时偷偷开车回来看她的样子,记得他为了修复关系做的所有努力。可墨渊像道刻在心里的痕,每次沈景琛的体温靠近,每次亲密的氛围酝酿,那道痕就会发烫,提醒她曾经的失控,也提醒她 —— 她的心里,还装着另一个人的影子,装着那段不能说的回忆。
沈景琛没再追问,只是默默拿起盒子,转身往书房走。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带着说不出的落寞。林晚星坐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手里还攥着那枚被她藏在口袋里的青色玉佩 —— 玉佩被体温焐得温热,像个滚烫的秘密,烧得她心口发疼。
从那天起,主卧里的沉默更浓了。沈景琛开始经常加班,回来时林晚星己经睡了,早上走时她还没醒,两人像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只有在处理地脉或陪沈家众人吃饭时,才会说上几句话,语气客气得像在应酬。柳玉芬看在眼里,急得偷偷抹眼泪,外婆却只是叹气,说 “这是他们俩的坎,得自己过”。
可有些坎,不是想过就能过的。有次雨夜,沈景琛处理地脉时淋了雨,回来就发起了低烧。林晚星给他煮了姜汤,坐在床边喂他喝,汤匙碰到他的嘴唇时,他突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很烫,带着发烧的温度,眼神却很清醒,带着点绝望的恳求:“晚星,就一次,好不好?让我知道,你还愿意跟我过下去。”
林晚星的心跳瞬间乱了。她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因为发烧而苍白的脸,心里满是愧疚。她想点头,想顺着他的意,可就在他的手慢慢靠近她的腰时,她突然闻到他身上的艾草味 —— 和墨渊练符时身上沾的艾草味,一模一样。脑海里瞬间闪过墨渊蹲在院子里练符的样子,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泛着光,说 “我会保护你”,声音里的认真,比姜汤还暖。
“不要!” 她猛地推开他,姜汤洒了一地,滚烫的液体溅在她的脚踝上,她却没感觉到疼,只是往后缩着,眼神里满是恐慌,“我做不到,景琛,我真的做不到!”
沈景琛被她推得往后倒在枕头上,咳嗽了起来。他看着林晚星恐慌的样子,看着她攥紧口袋里的玉佩(他早就知道她还藏着那枚玉佩),心里最后一点念想,彻底断了。他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拿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的姜汤,眼神里的温度,一点点冷了下去,像窗外的雨水,冰凉刺骨。
那夜之后,沈景琛没再提过亲密的事,也没再尝试靠近。他变得更沉默,每天早出晚归,回来就待在书房,偶尔会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屏幕上是他们刚结婚时的照片 —— 两人站在艾草丛旁,笑得很开心,那时的他们,还没有墨渊,还没有背叛,还没有这道跨不过的坎。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过了一年。这一年里,林晚星尝试过忘记墨渊 —— 她把那枚玉佩锁进了抽屉,不再去院子里墨渊练符的石凳,甚至不再吃柳玉芬做的无糖艾草糕(那是墨渊喜欢的口味)。可每次沈景琛想靠近,她还是会控制不住想起墨渊,还是会下意识躲闪。沈景琛的憋屈,像越积越多的水,终于在一年后的某个清晨,漫过了堤坝。
那天林晚星起床时,主卧里己经没了沈景琛的身影。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叠得整齐的信纸,和一枚婚戒 —— 是他的那枚,内侧刻着的 “景星” 二字,还清晰可见。
信纸上是沈景琛熟悉的字迹,却比平时潦草了许多,带着点疲惫的仓促:
“晚星:
我走了,去玄学界的东部据点,帮李长老处理地脉。
这一年,我试过很多次,想回到以前的样子,可我发现,我们之间的坎,不是我一个人能跨过去的。你心里的位置,还留着墨渊,我挤不进去,也不想再挤了。
婚戒我留下了,不是要跟你离婚,只是想给自己一点空间,也给你一点时间。如果你什么时候能真正放下他,想找我了,就去东部据点找我;如果不能,也没关系,祝你平安喜乐,地脉永固。
别告诉爸妈和外婆我走了,就说我去出差,免得他们担心。
景琛 留”
林晚星拿起信纸,手指因为用力而攥得发白。眼泪掉在信纸上,晕开了 “平安喜乐” 西个字,和去年墨渊留信时的场景,重叠在了一起。她打开抽屉,看着那枚被锁了一年的青色玉佩,看着床头柜上的婚戒,突然蹲在地上,崩溃地哭了起来。
她终于明白,有些回忆,不是想忘就能忘的;有些伤害,不是想弥补就能弥补的。她的无法忘记,最终变成了对沈景琛最深的伤害,变成了这道跨不过的坎,变成了他最终的离开。
窗外的艾草丛,又长得茂盛了,风一吹,晃出细碎的绿意,像极了一年前他们破冰时的样子。可主卧里,却只剩下林晚星的哭声,和那枚孤零零的婚戒,在阳光下泛着冰凉的光,提醒着她 —— 她终究还是,弄丢了那个愿意等她、愿意包容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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