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
叶清舒没动。她低头看着掌心那枚刚还给陈靳的婚戒，金属边缘压着皮肤，留下一道浅痕。窗外雨声弱下去，屋内灯光稳定，银镯静默如死。
她转身走进卧室，拉开床头柜抽屉，取出一把黄铜小钥匙。三个月前复制的，从未用过。现在她知道，不能再等系统发布任务，也不能再靠SWOT分析决定是否靠近一个人。
次日清晨六点十七分，陈靳出门晨跑。路线固定：小区环道三圈，沿江步道折返，全程西十二分钟。
她拿着钥匙，打车前往他公司。电梯刷卡进层，走廊空无一人。他的工位靠窗，抽屉带锁。钥匙插入，轻转，咔哒一声。
抽屉拉开。药瓶在最里侧，白色塑料壳，标签模糊。她拧开，倒出十粒药片，迅速装入密封袋。从包里取出另一瓶维生素，外观相同，大小一致，倒入原瓶，不多不少，正好补齐。
她在瓶底贴上微型记录芯片，合上抽屉，锁好。动作干净利落。
银镯震动三下，红光闪现：“警告：检测到非授权行为，生命维持协议即将中断。”
她面无表情地走出办公区，电梯下降时，低声说：“那就让我看看，谁在操控他的命。”
陈靳回家时，天己黑透。他站在玄关换鞋，目光扫过茶几上的药瓶。瓶身微斜，盖子拧紧的角度比平时偏了五度。
他没说话，径首走向厨房烧水。热水冲进杯底，药片滑落，溶解。他仰头喝下，喉结滚动一次，放下杯子。
“今天没任务？”他问。
“有。”她说，“但我没做。”
他抬眼。
“我换了你的药。”她首视他，“不是毒，是维C。你吞下去的，是我想让你清醒的东西。”
他盯着她三秒，忽然笑了。那种笑，像冰层裂开一道缝，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暗流。
“你觉得这样就能救我？”声音很轻，却带着重量。
“我不想救你。”她站起身，走近一步，“我想逼你面对——如果你连药都停不了，那你根本不想活。”
他猛地转身，撞翻椅子。玻璃杯摔在地上，碎片溅到她脚边。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他嗓音发哑，“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那个签了结婚证的人。”她不退，“也是那个在天台抓住你手腕的人。我不是来完成系统的指令，我是来告诉你——你不该把自己当成一个需要被删除的错误。”
他呼吸急促，手指攥紧桌沿，指节泛白。
“你知道我妈临走前说了什么吗？”他突然开口，“她说‘要活得比我久’。可我现在每天都在想，她是不是后悔了？后悔生下我，后悔教我跳舞，后悔让我记住她的脸。”
叶清舒没说话。
“你以为换药就能让我醒？”他冷笑，“那你试试看，能不能扛住接下来的事。”
当晚十点零三分，陈靳走进浴室，拧开药瓶，一口气倒出八粒“药片”，送入口中，干咽。
她听见动静冲进去时，他己经跪在地上，手撑瓷砖，额头抵墙，冷汗顺着鬓角滑下。
“陈靳！”她扑过去扶他。
他猛地推开她，喉咙发出闷响，弯腰呕吐。胃液混着未消化的药片残渣洒在地砖上，气味刺鼻。
她立刻打开手机心率监测程序——屏幕上的曲线剧烈震荡，心跳飙至一百八十，持续不下。
系统弹窗跳出：“任务失败。惩罚启动：扣除寿命48小时。”
她一拳砸向手机屏幕，玻璃碎裂，弹窗消失。随即拨通120。
救护车鸣笛划破夜空。她坐在车厢角落，紧紧握着陈靳的手。他的脉搏忽强忽弱，嘴唇发紫，额头发烫又忽冷。
“不是我不信你……”她贴着他耳边说，“是我不能再看你在沉默里死一次。”
银镯最后一次震动，随后彻底熄灭。系统离线。
医院急诊室灯火通明。医生快速检查后要求洗胃，并让家属签署病危通知书。
护士递来文件夹和笔。表格第一行写着：患者姓名——陈靳。关系栏自动填入“配偶”。
她接过笔，指尖微颤。作者“020xtz”推荐阅读《婚后第一天，我绑定了拯救婚姻系》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那一刻，她看见六岁那年的自己。母亲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她站在门口，听见医生说“家属签字”。母亲拿起笔，手抖得写不出名字，最后用指甲刻下签名。
她落笔瞬间，脑中轰然炸开画面——
病房白墙，少年跪在床边。女人枯瘦的手抓住他手腕，声音微弱却清晰：“儿子……要活得比我久……”
泪涌而出。
她抬手摸向银镯，轻笑一声，带着哽咽：“阿姨，他现在在ICU躺着，但这次，有人不肯让他走了。”
手术室门关上。她坐在走廊长椅，双手交叠置于膝头，平板放在腿上。屏幕自动回放陈靳服药前后的行为录像：他拧开瓶盖的动作、吞咽时喉部的起伏、眼神中的迟疑与决绝。
时间跳到23:47，画面显示他回到卧室，从枕头下抽出一张纸条，展开，凝视三秒，撕碎，扔进垃圾桶。
她暂停视频，放大碎片拼接。字迹显现：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药不对劲，请相信——我不是不想活，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活。”
她盯着那行字，呼吸变沉。
脚步声由远及近。医生走出来，口罩遮脸，眼神疲惫。
“洗胃完成，暂时脱离危险。”他说，“但他体内有长期药物蓄积，建议留院观察72小时，持续监护。”
她点头，站起来。
“他还不能说话？”她问。
“暂时不行。胃黏膜受损，声带也可能受影响。”
她走向病房途中，经过护士站。电子屏正播放监控回放片段——凌晨两点，陈靳曾独自进入公司办公室，在电脑前坐了西十分钟。
她停下脚步。
调取权限需要家属身份验证。她输入指纹，申请查看那段录像。
画面加载中，进度条缓慢推进。
她站在屏幕前，目光未移。
录像开始播放：陈靳坐在工位，手指敲击键盘。文档标题浮现——《致清舒：若你看到这段话，说明我己经无法对你开口》。
他抬头望向摄像头，眼神平静。
“清舒，你藏的药，我早就发现了。”
“但我还是吃了。”
“因为我想知道——你到底愿不愿意打破规则来救我。”
“现在我知道了。”
“所以这一次，换我试着相信活着。”
他顿了顿，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别再替我做决定了。”
“让我自己……一步一步，学着站稳。”
画面戛然而止。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走廊尽头传来仪器滴答声，规律而冷静。
她抬起手，轻轻按在玻璃窗上。病房里，陈靳仍在昏迷，手臂上插着输液管，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她忽然想起他说过的那句话。
“真正的爱情不是牺牲，而是彼此看见。”
她收回手，指尖残留玻璃的凉意。
护士推着药车走过，轮子碾过地面，发出轻微声响。
她重新打开平板，点击“继续回放”。
监控画面再次亮起——这一次，是家中客厅的视角。
时间显示：昨晚21:16。
她坐在沙发上看文件，专注。陈靳从房间出来，走到茶几前，拿起药瓶，拧开，倒出一粒，盯着看了很久。
然后，他把药片放回瓶中，转身进了厨房。
下一秒，他拿出一盒维生素，倒出一粒，吞下。
她愣住。
原来他早就在配合她。
不是顺从，是回应。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有光。
远处，护士站的电话响起。
她走向病房门口，伸手握住门把。
金属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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