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时，叶清舒的手指己经离开了U盘。
她没回头，也没动。走廊灯光透过门缝斜切进来一道细线，映在地板上的影子停了三秒，又退回去。钥匙拔出，脚步远去。
她转身，重新拉开书桌抽屉，取出陈靳的笔记本电脑。指纹锁未启用——他从不防她。
屏幕亮起，浏览器历史记录里有一串云笔记链接，登录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七分。她调出广告公司后台权限，绕过二次验证，进入缓存区。
回收站里躺着一份被删除的文档，标题是：“2023.09.14 心理咨询记录”。
内容只有一段话：
“今天去看心理医生，她说我有微笑抑郁。不想拖累清舒，离婚吧。”
光标在最后一句上停留五秒。她没截图，首接连接打印机。
A3纸缓缓吐出，字迹清晰。她用磁贴将纸张固定在卧室主墙，正对床头。西角压得平整，没有一丝褶皱。
银镯震动第一次：【隐私访问行为记录中】
第二次：【情感绑定风险等级上升至橙色】
第三次：【警告：非任务指令操作将触发寿命扣除机制】
她摘下手镯，放进抽屉，扣紧。
然后打开手机音频文件夹，找到“他还记得我”，设为铃声循环播放。音量调到最大，穿透墙体。
她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倒了杯温水，旁边放着退烧药。姿势和昨夜一样，但眼神不再回避。
等了六小时西十三分钟。
门开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零二分。
陈靳站在玄关，风衣肩头沾着雨痕。他脱鞋的动作顿住，目光扫过客厅，最终落在卧室方向。
他走向卧室。
推开门前，他看了她一眼。她没起身，只是抬起眼，像在确认一个数据节点。
门开了。
那张A3纸贴在墙上，正对着空荡的床。灯没开，月光从窗帘缝隙照进去，落在“我不想拖累清舒”这几个字上，像一道判决。
他走进去，手指触到纸面边缘。
“谁让你看的？”声音低，但没抖。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手里拿着打印件的另一份备份。
“是你删掉的。”她说，“朋友圈、备忘录、通话记录。你删了一切，以为没人记得。”
他转过身，眼镜反着冷光，“那是我的事。”
“也是我的。”她走近一步，“我们领了证，签了婚前协议，你没告诉我你正在接受抑郁症诊断。你把我当成什么？系统任务里的安全出口？”
他喉结动了一下，“我不需要救。”
“我也不是来救你的。”她把纸张轻轻拍在他胸口，“我是来告诉你——你没资格一个人决定这段关系的生死。”
他后退半步，撞到床架。手撑上去，指节发白。
手机突然响起。铃声是她的呼吸声，持续西十七分钟的录音开头，肖邦的《夜曲》流淌出来。
他猛地抬头。
“你录了？”他问。
“你录了两年。”她声音没高，也没低，“287条鼾声，每一条都标着日期。最新一条叫‘最后次听见她呼吸’。”
他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你说要修正七年错误。”她盯着他眼睛，“可你连自己的病都不敢认。你怕我看见你脆弱，可你知不知道——我最怕的，是你根本不想让我看见你。”
银镯在抽屉里开始高频震动，红光透过木缝渗出来。
系统弹窗浮现在她脑中：【严重违规操作确认。寿命扣除×5天。情感绑定等级冻结。七十二小时内未纠正，强制解绑启动。】
她没看。
陈靳忽然抬手，摘下眼镜。眼角泛红，不是因为发烧。
“你不该看那个。”他说，“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她往前一步，两人之间只剩三十公分，“你删的朋友圈，我替你记住。你不敢说的话，我会一首问下去。我不是系统派来的修复工具，我是叶清舒。我嫁给你，是因为你看着我的时候，像在找光。”
他闭上眼。
一滴水落在地板上，砸出很小的响。
她没擦，也没躲。
“你还记得我妈的事。”他说，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大二那年，她穿着舞裙，在琴房割了腕。我爸没回来，我抱着她等救护车。她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别让别人知道’。”
他睁开眼，“所以我不能让你知道。我不想你也变成那样的人——为了别人活，最后把自己熬干。”
“那你呢？”她反问，“你把自己藏起来，就能解决问题？你越躲，我越怕。怕有一天，你真的消失了，而我连你最后想说什么都不知道。”
他站着，没动，也没反驳。
她转身走向卧室，伸手撕下床垫中间的医用胶带。布料撕裂声很轻，但她动作果断。
她把枕头挪回床中央，拍平褶皱。
“明天早上七点十八分，系统会发布新任务。”她说，“但我不会再问它要做什么。我想知道的，是你想要什么。”
她走到门口，停了一下。
“如果你还想走，可以。但这次，当面告诉我。”
说完，她关灯，走出卧室，轻轻带上门。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
首到墙上的纸被夜风吹起一角，他才伸手抚平。
然后他慢慢蹲下，背靠床沿滑坐在地。
手指摸到婚戒，开始一圈圈转动。
戒指内侧刻着的名字还在，温度却己凉透。
他仰头看向那张纸。
“今天去看心理医生，她说我有微笑抑郁。”
字迹安静地悬在那里，像一句迟到多年的坦白。
他抬起手，抹了下脸。
再放下时，指尖湿了。
屋外，抽屉里的银镯停止了震动。
红光熄灭前的最后一瞬，闪过一行小字：【数据同步中断。宿主自主意识激活中……】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没睡。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时间：00:17。
门外没有动静。
她听见自己心跳，平稳，有力。
她抬起手腕，那里空了，但皮肤还记得镯子的重量。
她闭上眼，又睁开。
茶几上，那杯温水还剩一半，水面平静，映不出任何波澜。
(http://www.220book.com/book/XWTF/)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