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梢眼和他那两个喽啰，最后是连滚带爬逃出废丹房的。他们甚至没太看清林平之是怎么动的，只觉得眼前一花，冲在最前面的同伙就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疼得连喊都喊不出来。林平之甚至没用什么花哨招式，就是快，准，狠！那拳头砸在肉上的闷响，听着都让人牙酸。
吊梢眼自己也被林平之那冰冷的目光扫过，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打湿了。他毫不怀疑，要是自己再敢废话一句，下场绝对比躺在地上那位还惨。
“滚。”林平之只说了这一个字。
吊梢眼如蒙大赦，和另一个没挨打的赶紧搀起同伴，屁都不敢放一个，狼狈不堪地跑了，连句狠话都没敢留。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赵虎粗重的喘息和灵儿低低的啜泣。赵虎看着林平之，眼睛瞪得像铜铃，满是难以置信：“林……林兄弟，你……你的胳膊？还有你刚才……”
林平之甩了甩左手，虽然还不敢用力，但那种灵活和轻松感是实实在在的。“暂时好多了。”他没多解释丹药的事，目光转向依旧蜷在藤椅里，仿佛刚才一切都没发生的墨老。
墨老眼皮都没抬，沙哑的声音慢悠悠传来：“打发了几个苍蝇，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哼，青竹会那帮杂碎，睚眦必报，下次来的，可就不是这种货色了。”
林平之心头一凛，知道墨老说的是实话。今天他能轻松打发这三个，靠的是那枚初品丹带来的恢复和实力小幅提升，打了个对方措手不及。但青竹会能在杂役区横行，肯定有炼气中期甚至后期的高手，下次再来，他这点微末道行，根本不够看。
“请墨老指点。”林平之恭敬道。这老头看似不管事，但每次开口，都藏着关键信息。
墨老嘬了口破茶壶，浑浊的眼睛斜睨了他一眼：“指点？指点你个穷光蛋有什么用？连块像样的灵石都拿不出来。”他顿了顿，像是随口一提，“宗门贡献堂那帮吸血鬼，一颗最垃圾的‘蕴气丹’都要二十贡献点，你干三个月杂役都换不来一颗。真想弄点东西，后山有个废弃的矿洞岔道，穿过去，有个见不得光的地方，叫‘鬼市’，那里嘛……鱼龙混杂，什么破烂都有，也收破烂，就看你有没胆子去，有没眼力挑了。”
鬼市？黑市！
林平之立刻明白了。宗门明面上的渠道他们这些底层杂役根本指望不上，这种游离在规则之外的黑市，反而是他们这种人唯一可能获取资源的地方。
“多谢墨老！”林平之郑重道谢。
墨老却己经重新闭上了眼，嘟囔道：“谢个屁，死了别赖老子。”
事不宜迟。林平之让赵虎照顾好灵儿，自己立刻动身。他按照墨老模糊的指点，绕到杂役区最荒凉的后山，果然找到一个被藤蔓半遮掩的废弃矿洞。里面漆黑一片，岔道众多，阴风阵阵。他凭借猎户的首觉和过人的记忆力，在如同迷宫般的洞穴里穿行了好一阵，才看到前方隐约有微弱的光亮和人声。
钻出洞口，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溶洞里光线昏暗，只有零星一些散发着惨白或幽绿光芒的石头镶嵌在岩壁上，勉强照亮。这里人头攒动，比杂役区广场还热闹，但气氛却截然不同。没有人高声喧哗，所有人都压低了声音，行色匆匆，脸上大多带着警惕和戒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药味、血腥味、霉味和某种隐秘欲望的古怪气息。
这就是鬼市。
道路两旁摆满了地摊，摊主大多用兜帽或杂物遮挡着面容，沉默地坐在后面。地上铺着的破布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残缺的玉简、生锈的兵器、颜色诡异的草药、不知名兽类的骨骼皮毛、甚至还有一些被封在符箓里的、看起来就很危险的活物……
叫卖声几乎没有，交易都在低声中进行。林平之甚至看到有人为了几块下品灵石，争得面红耳赤，差点动手；也看到有人用一株不起眼的草药，换走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混乱、危险，以及……机会。
林平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将杂役服的领子竖了竖，低调地混入人流。他目标明确，首先要解决的是灵石和后续修炼资源。他怀里揣着三样东西：那枚己经失效、但符纸材质似乎还不错的火球符空壳；从那持符者身上摸来的、不知用途的冰凉金属物件；还有就是他今天冒险炼制的那枚“初品丹”……的仿制品。
没错，是仿制品。真正的那颗被他吃了。但他在地火室，用最后一点边角料，又勉强融合出了两颗卖相更差、药力估计只有正品十分之一都不到的残次品，看起来灰扑扑的，毫不起眼。
他先找了个看起来比较面善（或者说看起来比较好骗）的摊主，拿出那张火球符空壳。
“收符纸吗？基础的，用过一次了。”林平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那摊主是个干瘦老头，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嗤笑：“废纸一张，半个下品灵石。”
林平之嘴角抽了抽，也没指望这玩意儿能值钱，点了点头。半个就半个。
接着，他拿出那个金属物件。这东西非金非铁，入手冰凉，上面刻着些看不懂的纹路。
干瘦老头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又用指甲划了划，摇摇头：“不认识，没啥灵气波动，破烂一个。顶多……算你一个下品灵石。”
林平之心沉了下去。两样东西加起来，才一块半下品灵石？这够干什么？
他咬咬牙，拿出了那两颗灰扑扑的残次丹丸，放在手心：“那……这个呢？我自己偶然得来的，好像……有点恢复体力的效果。”他没敢说疗伤，更不敢提增进修为。
干瘦老头漫不经心地捏起一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眉头皱起，又伸出舌头极其小心地舔了一下，随即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儿！杂质这么多，药力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吃下去不拉肚子就算走运！垃圾！两颗加起来，算你一个下品灵石，爱卖不卖！”
三样东西，总共才两块半下品灵石。林平之心里一阵发苦。这点灵石，恐怕连鬼市里最差的丹药都买不起。
他收起灵石，不甘心地在各个摊位前徘徊，目光扫过那些标注着价格的东西。最差的疗伤药“止血散”，五块下品灵石；能稍微加快灵气吸收的“聚气丹”残次品，也要十块下品灵石；至于功法玉简，哪怕是最基础的《引气诀》全本，价格更是他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穷，太穷了！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乞丐，闯进了富豪的交易场。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考虑是不是用这两块半灵石买点最普通的干粮回去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角落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摊。
那摊主蜷缩在阴影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他的摊位上没有琳琅满目的货物，只零零散摆放着几块颜色暗淡、奇形怪状的石头，还有几个破损严重的、像是罗盘或者阵盘碎片的东西。
吸引林平之注意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他体内那丝微弱的气流，在路过这个摊位时，竟然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就像是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他停下脚步，蹲下身，装作随意地看着那些“破烂”。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毫不起眼的石头上。
就是它！当他靠近这块石头时，体内气流的跳动感明显了一丝！
“这个……怎么卖？”林平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在意。
阴影中的摊主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眼神空洞，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十块……下品灵石。”
林平之心头一凉，十块？他全身家当才两块半！
他摇摇头，准备离开。
那摊主却突然开口，空洞的眼睛盯着他：“你……能感觉到它？”
林平之身体微微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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