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上那枚崭新的戒指,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不仅圈定了名分,更似一道温暖的光,驱散了林晚心底最后一丝因伤病而残留的阴霾与不确定。它无声地提醒着她,无论舞台之下如何,总有一处港湾为她亮着灯,总有一个人,会在她身后。
这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化作了更强大的动力,注入到她的康复训练和舞剧排练中。她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机,恢复的速度连主治医生都感到惊讶。力量、柔韧、平衡感,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归,甚至,因着那段被迫沉寂的经历,她的舞蹈中多了一份过往不曾有过的、沉静而富有张力的厚度。
国家大剧院,《镜城》首演之夜。
华灯初上,这座承载着无数艺术梦想的殿堂外,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巨大的海报上,林晚的身影定格在一个充满力量的舞姿上,眼神坚定,裙摆飞扬,“林晚领衔《镜城》”几个大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后台,气氛紧张而有序。林晚己经化好妆,穿着第一幕的演出服,正在做最后的热身。镜子里映出的身影,纤细却充满了力量,眼神清亮,不见丝毫怯场,只有对舞台纯粹的渴望与敬畏。手指上的戒指被她用透明的胶带仔细地缠绕固定,冰凉的触感紧贴着皮肤,像是某种护身符。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感受着肌肉的拉伸和心脏沉稳的跳动。这一次,她不再是为证明什么,也不再是孤独的舞者。她是为自己而舞,为那些不曾放弃的日夜而舞,也为……那个在台下注视着她的人而舞。
观众席灯光渐暗,只剩下舞台上方倾泻而下的、如同月光般清冷又朦胧的光束。音乐的前奏,如同水滴落入寂静的深潭,缓缓响起。
幕布拉开。
林晚的身影出现在光晕之中。她的第一个动作,是一个极缓的、带着探寻意味的伸展,仿佛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重新感知这个世界。随即,音乐变得急促,她的动作也随之加快,旋转、跳跃、跌倒、爬起……她用身体淋漓尽致地演绎着“镜城”中那个迷失、挣扎、破碎最终又涅槃重生的灵魂。
她的技巧无可挑剔,更动人的是那充盈在每一个细微表情和肢体语言中的情感。观众们被牢牢吸引,屏息凝神,整个剧场仿佛只剩下音乐和她舞动的身影。有人在她跌倒时发出低低的惊呼,有人在她终于冲破壁垒、迎向光明的瞬间,悄然拭去眼角的泪水。
台下,贵宾席中,顾言深坐得笔首。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目光紧紧追随着舞台上那个发光的身影。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冷硬,紧绷的下颌线在舞台光线的明明灭灭中,显得异常柔和。他看着她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看着她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却依旧稳定的足尖,看着她眼中那燃烧着生命力的光芒……
心脏,像是被一种滚烫而的情绪充斥着,胀痛而又无比柔软。他想起她受伤时苍白的脸,想起她复健时咬牙坚持的汗水,想起她此刻在舞台上宛若新生的模样。一种混杂着骄傲、心疼、以及深沉爱意的情感,在他胸腔里汹涌澎湃,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在舞台上璀璨夺目的女人,是他的妻子。而他,为此感到无上的荣幸与骄傲。
当最后一记音符戛然而止,林晚以一个极具雕塑感、充满希望与力量的姿态定格在舞台中央时,整个剧院陷入了片刻的绝对寂静。
随即,雷鸣般的掌声如同海啸般爆发,席卷了整个空间,经久不息。
“Bravo!”
“安可!”
“林晚!林晚!”
观众们起立鼓掌,欢呼声、口哨声此起彼伏。鲜花如同雨点般被抛向舞台。所有的灯光亮起,将舞台照得如同白昼。
林晚微微喘息着,汗水浸湿了她的鬓发,顺着脸颊滑落。她看着台下沸腾的人群,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掌声,眼眶阵阵发热。她成功了。她不仅重返了舞台,更超越了自己。
就在这时,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顾言深站起身,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捧起早己准备好的一束巨大的、象征着涅槃重生的凤凰花,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向舞台。
聚光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身影。
他走上舞台,在距离林晚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全场的目光和镜头都聚焦在他们两人身上。他看着她,看着她因演出而格外明亮的眼睛,看着她脸上混合着汗水与泪光的痕迹,嘴角缓缓扬起一个温柔而深情的弧度。
他走上前,将那一大簇炽烈如火的凤凰花,郑重地放入她的怀中。
然后,在万千瞩目之下,他伸出双臂,将她连同那束花,一起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没有言语,但这个拥抱,胜过千言万语。
台下瞬间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夹杂着善意的笑声和感动的唏嘘。闪光灯亮成一片,记录下这注定要登上明天娱乐版和财经版头条的经典一幕。
林晚埋首在他带着熟悉冷冽气息的怀抱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和怀抱的温暖,泪水终于肆无忌惮地涌出。这一次,是纯粹的、极致的幸福。
首演后的庆功宴盛大而热闹,但两人只短暂露面,便悄悄离开了喧嚣。
几天后,顾言深推掉了所有工作,带着林晚飞往一个私人海岛。没有媒体,没有应酬,只有碧海蓝天,白沙椰林。
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林晚和顾言深赤脚并肩走在柔软的沙滩上,海浪温柔地漫过脚踝,又悄然退去。她手指上的戒指,在夕阳余晖下闪烁着温暖的光泽。
“《镜城》的国内巡演档期己经排满了。”林晚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轻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沈墨哥前几天又联系我,说……之前那个海外巡演的剧院,还在为我们保留机会,虽然时间很紧……”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那个曾经引发巨大风波的梦想,从未真正离开过她的心头。
顾言深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她。海风吹乱了他的短发,也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对舞蹈的热爱,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一丝因过往而残留的谨慎。
他伸出手,轻轻拂开她颊边被海风吹乱的发丝,指尖温暖。
“想去吗?”他问,声音低沉而平静。
林晚看着他,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想。”
顾言深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清晰的弧度,那是一个充满了纵容、支持和无限爱意的笑容。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却重如千钧。
他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两枚戒指在夕阳下交相辉映。
“这次,”他看着她的眼睛,承诺道,“我陪你一起去。你的舞台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星辰归位,梦想的航道再次清晰地铺陈在眼前。而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孤独启航。
夜深了,海浪声如同温柔的催眠曲。林晚靠在顾言深的怀里,看着落地窗外洒进来的、如水银般的月光,正轻柔地笼罩在顾言深沉睡的侧脸上,也映亮了她指间那枚象征着爱与承诺的戒指。
她抬起头,在他微抿的唇上,印下一个极轻、极温柔的吻。
然后,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气音,对着熟睡的他,也对着这片静谧的夜色,轻声呢喃:
“谢谢你,选择了我。”
而她身旁的男人,在睡梦中仿佛有所感应,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拥抱着他的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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