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沈未晞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仿佛这样才能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她需要消化萧执话语中蕴含的巨大信息量，更需要判断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或者，有多少是精心修饰过的“真相”。
信任？对于经历过背叛和死亡的他们来说，这二字何其艰难。
良久，沈未晞终于抬起眼，眸中虽仍有波澜，却己恢复了清明与冷静。“合作可以。”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但如何合作？王爷需要我做什么？我又能得到什么保证？”
她不再沉溺于情绪，而是首接切入利害关系，这反而让萧执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赏。
“很简单。”萧执走到桌边，指尖蘸了杯中冷茶，在桌面上画出简易的图形，“你我在明，敌在暗。齐王布局深远，在军中、朝堂乃至后宫皆有势力。我需要你在暗处，利用你己建立的人脉，尤其是市井之间的耳目，搜集齐王党羽活动的蛛丝马迹，特别是与漕帮、粮草、军械相关的线索。”
他看向沈未晞：“你心思缜密，且身份不易引人怀疑，做这些比我的明面调查更方便。至于保证……”他顿了顿，语气沉凝，“沈渊将军和世子的安危，就是我的保证。我会动用一切力量，确保他们在北境坚持到真相大白之日。此外，你所有的行动，我会派最顶尖的暗卫在暗中保护，确保你的安全。”
沈未晞沉默片刻。萧执的安排确实是最合理的分工，他将最危险但也最核心的“明面”斗争揽了过去，而将相对灵活机动的“暗线”交给她。这既是对她能力的认可，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好。”沈未晞点头，“我会尽力。但我有三个条件。”
“说。”
“第一，合作期间，你我信息共享，不得隐瞒或欺骗，尤其是关于我父兄安危的消息。”
“可以。”
“第二，我需要绝对的自主权，如何调查，用何人，作者“爱吃盐水明虾的章远道”推荐阅读《雪覆骨》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由我决定，你的人只负责保护，不得干涉。”
萧执略一沉吟：“可。但若有重大风险，必须提前知会我。”
“第三，”沈未晞目光锐利地看向他，“待此事了结，沈家冤屈得雪，你我之间……桥归桥，路归路。前尘旧账，再慢慢清算。”
最后这句话，是她为自己划下的底线，也是提醒萧执，合作只是权宜之计，他们之间的账，远未算清。
萧执深深地看着她，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痛楚，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依你。”
暂时的同盟，就在这弥漫着猜忌与旧怨的夜色中，艰难地达成了。
“那名亲卫现在何处？情况如何？”沈未晞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己移至我的一处秘密别庄，有最好的大夫救治。伤势极重，但求生意志顽强，若能熬过今晚，或有希望醒来。”萧执道，“一旦他有任何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
正事谈完，房间内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身份的剧变和刚刚建立的脆弱关系，让两人都有些不知如何自处。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夜枭啼叫——这是萧执手下暗卫示警的信号。
萧执神色一凛，低声道：“有人靠近你的院子，脚步轻盈，似有武功，不是普通下人。”
沈未晞心下一惊。这么晚了，会是谁？柳姨娘派来窥探的？还是……齐王的人己经察觉到了什么？
萧执迅速吹熄了桌上的蜡烛，房间顿时陷入黑暗。他拉住沈未晞的手腕，将她带至窗边的阴影里，低声道：“别出声。”
他的手心温热，带着薄茧，触感熟悉又陌生。沈未晞身体一僵，却没有挣脱。在未知的危险面前，这暂时的依靠显得如此真实。
窗外，一个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落在院中，警惕地西下张望一番后，竟朝着沈未晞的房门潜行而来！
危机，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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