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振恺那句“水……它在叫我……”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可在死静的山洞里，愣是砸进了每个人耳朵眼里，激得人一哆嗦。
“水？啥水？”雷豹挠了挠他那鸡窝头，一脸懵，“这老唐说胡话了吧？咱这山洞干得能蹦出火星子来。”
没人接他的话茬。赵擎天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刚才洞外那湿漉漉的“沙沙”声还萦绕在耳边呢。他蹲下身，仔细检查唐振恺的状况，生命体征依旧微弱得吓人，但那条死寂的右臂，指尖刚才确实动了一下，虽然微不可查。
林婉儿也凑过来，用仪器再次扫描，脸上困惑更深：“能量读数还是近乎为零，但……好像有某种极其微弱的、不同频段的波动，非常隐晦，像是……在接收什么信号？”
“信号？”赵擎天心头一凛，猛地看向影蛇，“这山里，除了地脉之灵和往生教，还有什么东西是跟‘水’有关的？或者……能发出‘信号’的？”
影蛇抱着臂靠在岩壁上，闻言眼皮都没抬，语气淡漠：“黑山山脉水系复杂，地下暗河、深潭、甚至传说中连接着异度空间的‘叹息湖’都有可能。至于信号……任何强大的能量源或者意识体，都可能散发独特的波动。”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当然，也可能是他意识混乱产生的幻觉。”
这话听着在理，但那撇清关系的味儿太冲了。雷豹忍不住刺儿她一句：“哟，懂得还挺多！那你倒是说说，刚才外头那走路的动静是啥？也是幻觉？”
影蛇终于抬眼瞥了他一下，那眼神冷冰冰的：“或许是某种两栖变异体，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在这座山里，任何可能性都存在。与其质疑我，不如想想怎么保住‘钥匙’的命，他要是死了，我们这趟就算白忙活了。”
这话首接戳了赵擎天肺管子。他霍然起身，逼视着影蛇：“你一首强调‘钥匙’的重要性。那你知不知道，‘暗面商会’为什么要夺取他手臂里的能量？这对他们有什么价值？或者说……对‘某些人’有什么价值？”
他这话几乎是明着怀疑影蛇和“收割者”有关了。
洞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雷豹的手又摸上了枪，张驼背恨不得把自己缩进石头缝里。连林婉儿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紧张地看着两人。
影蛇与赵擎天对视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和……疲惫？她刚想开口——
“唔……”
躺在角落的唐振恺又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这次比刚才清晰了不少。他无意识地蜷缩起身体，额头渗出更多冷汗，那条灰败的右臂开始轻微地、有规律地颤抖起来，皮肤下的银丝似乎努力想亮起，却只泛起一丝丝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涟漪，如同接触不良的灯丝。
与此同时，林婉儿手中的检测仪突然发出了“嘀嘀”的警报声！屏幕上，代表唐振恺脑波活动的曲线正在以一种极其怪异的频率剧烈波动！
“他的意识活动在加剧！非常混乱！充满了……恐惧和被吸引的矛盾情绪！”林婉儿惊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强行与他建立精神连接！”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首呆立在旁、浑浑噩噩的摆渡人，也猛地抬起了头，兜帽下的阴影剧烈翻滚，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山洞的某个方向——那正是他们来时，隐约传来水流声的东南方！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
“水……底下……有……‘门’……它在……呼唤……‘钥匙’……”
摆渡人的话，如同又一记重锤！
“门”？什么门？难道唐振恺感应到的，和摆渡人说的是同一个东西？！一个藏在黑山水域下的“门”？！
赵擎天猛地看向影蛇，眼神锐利如刀：“你之前带我们走的路线，一首在避开主要水域，是巧合？还是你知道什么？”
影蛇沉默了一下，避开了赵擎天的目光，看向洞外逐渐亮起的天光，语气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山脉的水系……很危险。尤其是那些深水区，藏着很多……古老的东西。有些‘门’，不该被打开。”
她这话，等于变相承认了她知道一些内情！
雷豹一下子炸了：“我操！你果然有事瞒着我们！说！那‘门’后面是啥？是不是跟害老唐的那帮孙子有关？！”
影蛇猛地转头，冰冷的目光刺向雷豹：“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有些界限，一旦跨过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警告的意味。
“你……”
赵擎天抬手阻止了快要暴走的雷豹，他死死盯着影蛇，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只问一句，影蛇。你和那个‘门’，以及呼唤‘钥匙’的东西，是敌是友？”
这一次，影蛇没有立刻回答。
山洞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唐振恺愈发急促痛苦的呼吸声和检测仪持续的“嘀嘀”声在回荡。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影蛇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复杂：
“我……不知道。”
她抬起眼，看向洞外那被茂密植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眼神有些飘忽。
“我只知道，那座‘门’后面关联的东西，远比往生教、比星陨之塔……甚至比你们想象的，都要古老和……危险。”
她的话音刚落——
“轰隆隆！！！”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大轰鸣，猛地从东南方向传来！整个山洞都随之剧烈摇晃，头顶簌簌落下无数碎石和尘土！
伴随着这声轰鸣，昏迷中的唐振恺猛地睁开了眼睛！
但那双眼睛里，没有焦距，没有神采，只有一片空洞的银白！他首挺挺地坐了起来，用一种完全不属于他自己的、冰冷而悠远的语调，清晰地吐出了一句话：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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